底子,被這暗紅的血一染
,只覺得一身都是深深淺淺的黑色,混著雨水,衝到地上,周邊一圈都紅了。
緊跟著段瀟鳴的霍綱和春兒,都還穿著大紅喜服,一見此景,全部震驚了。
“主子!”春兒大叫一聲,爬起來便要往前撲去,卻被霍綱一把拉住,整個
人跌跪回他懷裡。
她淚眼迷濛地看向丈夫,只看見漫天大雨裡,他對她搖了搖頭。霍綱這是在
告訴她,袁泠霜可能沒救了……把這最後的時間留給他們吧……
*************
“告訴我,你怎麼了……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段瀟鳴整個人都在發
抖,他只覺得像在做夢一樣,但是這樣可怕的夢,他還是頭一回做,這麼多這
麼多的血,不停地從她嘴裡流出來,雨打在她臉上,剛剛將血痕沖淡了,又有
新的滲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了?!誰可以告訴他。
“陛下,夫人應該是中毒了……”看著段瀟鳴這樣失控,霍綱立即開口提醒道。
“中毒?!”段瀟鳴聽見了霍綱的話,喃喃地囈語了一聲,又驀地猛然驚醒過來一般,轉頭歇斯底里地衝身後眾人吼道:“太醫呢?!太醫呢!!傳太醫
!快傳太醫啊!!!”
侍從們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從來沒有見過段瀟鳴這幅樣子過,雙眼通紅
爆凸著瞪著,臉色鐵青,渾身的衣服都溼透了,膩膩地貼在身上,落拓而猙獰
,如一頭髮狂的瀕死的野獸一般,頓時嚇得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段瀟鳴不禁氣得血脈賁張,打橫抱起袁泠霜,幾步奔向樓梯口。因為四處都
站滿了侍衛和士兵,把路幾乎都堵死了,段瀟鳴完全陷入了癲狂,看也不看便
是當胸一腳踹去,那侍從一下子便被撂開了,旁邊人見了,忙立馬讓出一條道來。
段瀟鳴不顧一切地在雨裡狂奔,一路憤然狂吼:“太醫!太醫!快傳太醫!”
這下總算有人醒了過來,忙朝太醫院的方向跑去。
從宮門穿過朝乾宮,再去到太醫院,差不多要繞過半個宮城,段瀟鳴一直緊緊地抱著泠霜,不停地對她說:“再堅持一下,就要到了,就到了,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沒事!……”
“盎……”泠霜微微昏迷了一陣,幽幽醒轉過來,便覺得這個人都在顛簸,渾身劇痛越發嚴重,忍不住叫他停下來,她實在受不了了。
段瀟鳴見她吐血不止也害怕起來,不敢再顛她,只得聽她的話停下來,自己跪坐下來,把她抱在懷裡。
‘轟隆隆!’雷聲滾滾,他們此刻正停在朝乾宮前的那片漢白玉廣場上,陰
霾的天空,黑得像是晚上,陣陣雷電,撕裂一般的巨響,近的就在耳畔,兩人
好像是被罩在了這雨幕裡,四周圍都空蕩蕩的,只剩下雨水瘋狂地衝擊地面所
發出的沉悶蒼涼的聲響,就像她小的時候,祭祀宗廟,那座最尊貴的古老的編
鍾,樂府的官員穿著古板寬大的禮服,按部就班地敲奏著一些她根本聽不懂的
音符,那些鑄刻著饕餮圖案的青銅器,老得不知歲月,就像她此時對自己身體
裡這些強烈的變化衝擊的感覺,恰似宗廟裡那些鏽蝕地面目全非的古老器皿。
她原以為,這一生,袁泠霜不會怕死,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值得
她留戀的東西了,這是從十二歲開始,她對生命意義的忠實解讀。她把對死亡
的渴望看成是一種嚮往。只因為她太瞭解這個世界了,瞭解地彷彿已經活了幾
輩子,活夠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