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都快氣得頭頂冒煙了, 費解又憤怒地看他,「什麼?!」
「知道自己的心意。」商安歌淺笑,周遭就像霧散了一樣清晰, 敞亮極了。
軍師有種自己做錯事的感覺,收了收眼, 「你……不會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她吧。」
商安歌笑著用力點頭。
「……。」噎住。
軍師長嘆口氣,「命啊……」
這孩子被自己教成一心為復仇、闆闆正正的王爺, 又是因自己戳破殼,明白本不明白的兒女情長。
都是命啊。
軍師扶著桌子, 無力地坐下,「主上準備怎麼辦?」
商安歌斂了笑, 再回歸現實後,凝重地坐在他旁邊。
跟她表明心意麼?
以什麼身份?
小掌櫃?安王爺?
她對安王爺的敵意……自己再清楚不過。
她……會原諒自己……, 會願意跟自己玩麼?都不說會不會在一起,連還會不會理自己都不知道……
就算幸運,她答應了。
安王爺能跟太師之女、名滿天下、滿朝唯一外姓的郡主在一起麼?皇上會允許麼?
商安歌眉頭微蹙, 好像答案再明顯不過,皇上不會同意。
拳頭也攥緊, 商安歌心痛一下,從小到大,臥薪嘗膽、隱藏實力, 演個莽撞嗜血的安王爺,就是為了報殺父母之仇。
連讓她做奇巧,在軍事上幫自己都不捨得。
又怎麼捨得讓他這個註定殺皇平昭雪的人和她有姻親的聯絡?
若是事敗……
商安歌閉上眼, 連想都不敢想。
之前他從未怕過,事敗不過一條命,苟延殘喘也不過如此,沒了就沒了。
可現在,商安歌捨不得她有事。
軍師看他面色淒涼,也於心不忍一瞬,說實在話,看他放鬆、開心,軍師自己也欣慰,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殺父奪位的仇!自己身為其父的手下,深感恩他,餘生都在為報仇付出全部,無悔無懼。
這條復仇的路必須贏。
哪怕自己和主上再也不會有開心二字,也必須隨時緊繃,嚴陣以待,把仇恨深刻於心。
愛情,在大業面前不值一提。
軍師短暫的心軟稍縱即逝,盯著商安歌,「主上,您本可以是太子,日後那皇位也本來就是你的,哪是這什麼王爺?!您別忘了早已註定的路啊。」
痛心的情緒也被這話一下錘碎。
碎著碎著,商安歌的眼眸裡只剩下空洞。
一無所有,毫無波瀾的空。
嘴唇輕啟,商安歌平靜地說,「我記得。記得我身後有多少人,記得我們付出了多少……,記得要去往何方。」
「不能被一個女人影響。」軍師苦口婆心地勸。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吃痛一下,眉頭微蹙,嘴角也顫了顫,道理都知道,可是痛是真的痛。
控制不了。
咚咚咚,敲門聲。
阿琿在門外小聲道,「雪要停了。到時候門外有積雪,會有走路的痕跡,咱們給趁雪停之前回府。」
「知道了。」軍師道,再看商安歌,「主上,我們回府。」
商安歌抬眼看著片片小雪,聲音有些苦澀,「好冷啊……。」
軍師為他披上披風,「以前您都習慣了,現在只是臨時換了換風向,風向回來了,您會適應回來的。」
商安歌沒系那披風,只一隻手抓著兩片,攥得連在一起,起身,沒說一句話,麻木地走進風雪裡。
之前小二妥帖地給了清兒兩把傘。
離家僅剩一小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