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與掌櫃的推銷,除了那兩套男裝又買了幾件漂亮的女裝,結完銀錢,再抬眼一看,廿一早已規矩地站到了門邊。
剛才廿一穿棉袍的時候已經有先見之明,換下了上等內衣,貼身裹的就是從王府出來時的那套破爛單褲單衣,光著腳並沒有鞋襪,一如從前。
秦瑤懷疑他是不是早就料到,根本不信她會真的打算買衣服給他?他一定是以為她在耍他玩。可那件骯髒破爛肥大的棉袍的確是配不上廿一,糟蹋了這麼好的衣服架子。他不就是喜歡料子柔軟穿著暖和的衣物麼,改日她親手縫一件合體的棉衣送他,比花錢買別人丟棄的破爛更划算一些。當然,她目前還沒有想到,她的女紅技藝距離縫製棉衣差了多遠的問題。就算勤練不輟,等她能做出合體的棉衣之時,估計也到夏天了。
50為君費思量
出了成衣鋪子的大門,回到豪華馬車上,秦瑤故意找茬,氣勢洶洶問坐在車門邊的廿一:“外衣沒買,內衣沒說不給你,你剛才怎麼沒穿在身上?”
廿一如實回答道:“下奴並未將那套衣物弄髒,不敢讓主人破費錢財賠償。”
秦瑤別有深意道:“可我發現你試穿過的那套玄色衣物上沾了血漬,是你弄的吧?都髒了我還怎麼送別人?”
“下奴知錯,請主人責罰。”廿一依著規矩畢恭畢敬地回答,也沒想過要逃避或者為自己辯解。他只是面色越發蒼白,抿著嘴唇,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以前他若是在挨拳腳的時候,身上的血跡髒了別人的衣物鞋子,必然會被加倍狠打。如今二小姐特意挑選買下的那麼昂貴的衣物被他這個低賤奴隸汙損了,將有怎樣的責罰呢?責罰過後,他應該不會再有好運留在馬車上,可能接下來這些天他都會被拖拽在馬後……也不知能否清醒著熬到下次例行刑責。果然他剛才逾越本分起了貪念,幻想著能得溫暖新衣,現在報應就來了。
秦瑤觀察著廿一的表情,看出他根本不試圖辯解,忽然覺得索然無味。他從沒有信過她,剛才她說給他買衣服的時候,他眼中藏不住的欣喜與現在的絕望恐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她讓他失望了,對不對?為什麼她好像比他還難過一些?
她看到過他穿華服美袍的俊秀模樣,再看他穿別的總覺的不相稱,破衣爛衫雖然扎眼,不過以他低賤身份也只能穿成這樣,否則秦三才又要挑刺,鞭打刑責於他,將好端端的衣服弄得面目全非。
別人欺凌廿一,她一直是知道的,然而她現在的權勢根本無法護他周全。她只是王爺的棋子,她所擁有的身份地位都是王爺給的,她不一定真是王爺的女兒。她不敢冒太大的風險,去做那些有可能讓王爺不高興的事情。
她盤算著至少要忍到了寧家,等她入了局與寧重樓有了關聯,王爺就算不滿意她,想再換旁人執行那個計劃勢必要大費周章的時候,她才能漸漸掌握一些主動。
然而她越發無法滿足眼前能給廿一的這些好處。巧借名目讓他不必被拴在馬後,讓他坐在車上,讓他每晚睡在自己眼皮底下,半夜偷偷摸摸給他吃食,以至於想為他置辦溫暖體面的衣物,每每看到他感激高興的表情,她都會莫名欣喜,樂此不彼。
她瘋了,著了魔。
她還想繼續瘋下去。
她已經對王爺說過,應該讓廿一體會到什麼是好,然後再摧毀,那樣更殘酷的道理。她應該可以藉此機會,大大方方對廿一好,也不會有人干涉吧?
秦瑤想著心事,關上了車門沒有說話,思量著今後的對策,希望能找到既能滿足自己,又讓廿一可以過的舒服一些,還能不讓王爺產生太多疑慮的具體方法。
廿一沒有等到二小姐說出該如何責罰,他更加惴惴不安。
車伕在旁邊奚落道:“賤奴,你怎麼又惹二小姐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