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甲第收好筆紙,抽了口煙,苦笑道:「蔡姨,謝謝你。沒你出面,我這就要去撞牆了。」
蔡姨平淡一笑,道:「就當回謝你上次照顧生病的小果兒。」
「其實我見到果兒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大礙了,還是她自己去的醫院,打針吃藥付錢,都是她自己獨立完成的。」趙甲第誠實道,他的手在記錄周小蠻所說資訊的時候就開始抖,但電話裡,他卻是以最大的平靜去安慰女孩,坐上車,光是催促韓道德加速就不下十次,所幸韓道德技術過硬,一路超車,滬杭高速的晚上,龜速的大貨車不少,是很考驗耐心的。直到接通蔡言芝的這個電話,他才開始逐漸冷靜下來,告訴自己必須每逢大事有靜氣,這幅字就掛在商雀家的書房,據說是當初枯黃國士送給麻雀父親的。
「這些我不管。」蔡姨搖頭道。
「蔡姨,你有事就忙去,只要給我訊息就行了。」趙甲第看了下手錶,已經凌晨兩點多。
「你倒沉得住氣。」蔡言芝輕聲笑道。
「假裝的。」趙甲第擠出一個笑臉,可惜女王蔡姨看不到。
「有訊息了,馬上有人會給你打個電話,你們聯絡。我這邊給你幾個人支配,如此一來,誰都沒欠誰人情。」蔡姨掛了電話。
很快,一個電話打過來,趙甲第迅速接起,出人意料,是一個軟軟糯糯的嗓音,半點預想的殺伐果決或者陰森冰冷都沒有,電話裡雌雄莫辯的嗓音給了個匯合地址,隨後就由他們來帶路,是一部裝了個張假牌照的悍馬h1,06年就停產的一款,也不知道韓道德是怎麼看出來牌照是假的,h1帶路,賓利尾隨其後,魏鋒的a6和田圖婓的一部現代又分別隔開一段距離,趙甲第特地給魏鋒打電話,不到萬不得已,別動手殺人,有外人在,既不能一起滅口,也不能奢望他們口風嚴謹,魏鋒說明白。
浦東新區,張江立交橋,磁懸浮地鐵二號線附近的一棟未完工廠房。
周瘸子,周紅良被捆綁在柱子上,空蕩的廠房,擺放一張油漆斑斑的大桌子,四個人湊一桌在玩鬥地主,體型不一,高矮胖瘦,啃著滷味雞腿下泡麵,挺會享受。剩餘三個不玩牌的則要更像職業混子,身材高壯,一個神情肅殺地站在周紅良身邊,兩個守在門口。桌上除了滷味,還有一堆雞胗鴨腸鴨脖子,都很辛辣,所幸桌底下就有一箱啤酒,一個瘦猴瞥了眼周紅良,憤懣道:「這瘸子有點嘴硬的,揍了兩天,都不張嘴,要不是上頭要求不動他老婆女兒,哪會這麼費勁,到時候把公安牽進來,就棘手了。顧哥,他真是你後爸?就數你下手最狠。」
一個戴金絲無框眼鏡的青年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抹了抹嘴,桌上幾個剛想去拿紙巾,卻被青年迅速放回口袋,他離開桌子,走到周瘸子跟前蹲下,點燃一根煙,眯著眼睛,神色猙獰。
周瘸子鼻青臉腫,全身血跡,尤其是那條瘸了一輩子的腿,尤為慘不忍睹,傷痕累累。艱難撐起眼皮,兩天滴水未進嘴唇青白的周瘸子有氣無力,卻仍然笑了,「小鶴,來根煙?」
「死瘸子,當初圖我媽的錢才結婚,這兩年稍微發達一點,你的眼裡就只有周小蠻那小賤婢,你別怪,都是你自找的。算你倒黴,竟然把主意打到那兩尊大菩薩頭上去,剛好上海這邊的黃總是其中一位的心腹,兩位大拿湊一起閒聊,稍微出點力氣,就把你給輕輕鬆鬆玩死了,周瘸子啊周瘸子,你這是何苦來哉,早點把錢都交給我這種有理想有抱負的兒子,不好嗎?你跟我媽都安心頤養天年,小蠻我來照顧,誰讓我是她哥呢,是不是啊,瘸子老爸?」青年說到最後一句,拿磚頭砸了一下週紅良那條瘸腿。
周紅良面無表情,沙啞道:「除了跟我借錢,你是不會捨得一根煙的。你這孩子,小時候苦怕了餓怕了,心理有點畸形,一分錢都要攢起來,你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