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妃一病就是數日。 宮裡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她每日每夜都被過去的夢魘所折磨。 有時候是謝昭雲,有時候是陸凌霜。 甚至還有先帝。 他們一個個都來向她索命。 僅僅只是三四天,謝太妃的臉色明顯和過去截然不同,眼角的皺紋多了不少。 謝槐青聽聞她病了,特地帶著家中滋補的人參來看望她。 “姑母,您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病了?” 謝太妃半躺在椅榻上,見著清雋的少年來到跟前,眸中透出歡喜:“你還知道來看我,若是再晚幾日,我估計會以為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謝槐青連忙將手中禮盒放下,立馬拉起衣襬,半跪地道:“姑母,您可別冤枉了侄兒,侄兒接近李家小姐,只不過是為了巴結李家,日後好壯大我們謝家門楣。” 謝太妃露出笑,朝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好嘞,姑母。”謝槐青緩緩起身,走到她跟前,半蹲在他身側。 不靠近還好,一靠近便看清楚了她臉上的細紋和下垂臉頰。 謝槐青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眼神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嫌棄,腦海中更是又想起來了,那日燈會中見到的女子。 少女腰身纖細,靈動俏皮,可已經經歷風霜的太妃,截然不同。 他從懂事開始就被謝太妃拉著教養,身邊的女子也只有她。 早些時候還好,可隨著他年紀漸長,心裡那顆悸動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 謝太妃垂著眸,並未發現他的異樣,伸手撫過他的髮絲:“我知道你是為了謝家,我也知道你對李家小姐也並未有男女之情。” “放心,我不會怪你,等你和李家小姐成婚之後,再使個手段,讓她難產而亡便可。” “只要有李家的孩子,有沒有她在也無所謂。” 她說得輕飄飄,好似那李府閨中嬌小姐的命不值錢。 謝槐青瞳孔一縮,立馬將腦海中那女子的身影揮散,像以往一樣,笑盈盈地替她按著肩:“是,姑母,到時候侄兒都聽你的。” 謝太妃見他乖巧,心裡頭也高興,彷彿病一下好了許多。 她鬆開他的髮絲,握住他的手道:“這幾日若是有空,多來看看姑母。” 謝槐青感覺到手背上傳來的溫度,胸口在這一瞬,彷彿被什麼重重捶過,悶得他難受得想要立馬將手收回。 以前不是這樣的。 無論他與她如何親近,他都非常愉悅。 可是現在,那手心的面板輕輕碰著他,他就覺得胃中翻江倒海。 謝太妃見著他神色不對,朝他問:“槐青,你怎麼了?” 謝槐青猛地回神,抬頭道:“侄兒在擔心姑母的病,太醫真的什麼都瞧不出來?” 謝太妃面帶愁容點了點頭:“嗯,太醫來過幾次,每次都只說我有癔症。” 謝槐青眼珠子微微一轉:“姑母,不然在宮外給你尋兩個大夫來瞧瞧?” 話落之時,趁著謝太妃未留意,將手收回。 “我聽聞宮外的一些江湖術士最會看這種疑難雜症。” 謝太妃坐起身子,欣喜問:“你可有認識的神醫?” 謝槐青想了想,回:“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進宮。” 謝太妃眼睛微眯,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只要你給的銀子夠,他自然願意進宮。” 謝槐青將銀票收好,行禮道:“是,姑母。” 謝太妃朝著自己身旁的軟榻,拍了拍:“來,過來陪姑母再坐會兒。” 謝槐青眸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怔,而後彎下腰來到他身側。 皇宮和平常一樣,寂靜安寧。 高牆之內只有一個個低著頭,面無表情的宮女和太監侍從。 但是,晟帝的慶安殿內裡卻十分熱鬧。 他這幾日不是在尋人,就是在做花燈。 小宮女和小太監們一個個不是在切竹子,就是在畫花紙。 一個個忙得暈頭轉向。 晟帝彎著腰,一個個去查:“這個不行,太難看。” “這個燈籠太大,不行行。” “這個畫顏色不對,不行不行。” 宮女和太監們紛紛抬起袖口擦冷汗,生怕惹陛下生氣。 最後忙活了兩三個時辰,才做出一盞合晟帝心儀的燈籠。 他提著一盞鳳凰燈籠,滿臉惆悵地坐在龍椅上,長嘆一口氣:“這燈籠是做好了,可是人還沒找著。” 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