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被稀泥絞死。
可袁牧之是天生要征服掠奪的強勢之人,這種人哪怕沒有競爭都會製造競爭,他無時無刻都會掙扎向上,他骨子裡的暴戾因子和兇猛習慣都在昭示著他的強壯不是無緣無故。
而且他有一點跟我相似,他想必也是單槍匹馬。
果然,袁牧之在沉默了片刻後說:“把你要找的人名字告訴我。”
我挑起眉頭,沒想到回答的那句話效果這麼好,我立即輕聲說:“劉慧卿。”
“怎麼寫?”
我示意他拿筆和紙過來,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寫下這三個中文字,我專門練過這三個字,中文中大概就這三個字是我最熟悉的了。在查理的實驗室,我一邊練,一邊想著她可能的相貌,她會有我這樣形狀的眼睛嗎?她的五官組合起來有沒有特點?我沒法不去揣摩這個,我常常想起我頻繁夢見的年輕女人,我總是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知道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不是加了人工香料的那種,而是一種自然的馨香,在她溫暖柔軟的肉體內部散發出來。
那個年輕女人,是我的母親嗎?
我微微皺眉,無論是不是,我都會將她即將懷孕的孩子弄掉,對不起了,血緣之類的附加情感形同累贅,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懷上我,又為什麼,會把我丟棄掉。
我猛然握緊手上的筆。
“嘿,筆不是這麼握的,小笨蛋,”袁紹之的聲音低沉有力地在我耳邊響起,他不用分說用他的大手掌罩住我的手,我心裡駭然,本能就想摸小刀,但我忘記右手受傷,那把瘋狗刀也掉到洪都哪個角落了。我的左手被他用力鉗制住,他笑著說:“別動,我不是要幹嘛,我只是教你寫字。”
“你是左撇子對吧?”他一面掰開我的手指,讓它們以一個別扭的姿勢握住那根筆,然後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著,“劉慧卿應該這麼寫,你學的是繁體字,繁體字在我們這已經不是通用的了,我們現在用簡體字,你看,是不是簡單很多。”
是,他捏著我的手寫出來的比我自己寫的好看多了,筆力遒勁,最後一筆幾乎要劃破紙去,但是這個姿勢令我非常難受,我又掙扎,他不得不鬆開我的手,我一抬頭,一股莫名其妙的惱怒燒著胸膛,我幾乎就想不顧成敗立即催眠這個不知死活的大塊頭。
他笑呵呵地舉手退後,說:“好了,小禍害,別想對我使妖法,我對你可是有防範的。找人的事這兩天我就幫你,可以了吧?”
這時候張家涵走了進來,臉上帶了為難的神色說:“差點忘了,今晚夜市開檔,我得去擺攤啊,可小冰怎麼辦,他一個人在家我怎麼放心?”
“我幫你看著他……”袁牧之話音未落,名為浩子的少年就大聲說:“不行不行,袁哥你這麼忙,還是我來吧,我留下來照顧他,反正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容易熟的……”
我冷冷地瞥了這個少年一眼,成功地令他要說的話咽回肚子,然後我對張家涵說:“我跟你去。”
“不行,你身體還沒好……”
我不耐的打斷他:“我跟你去。”
第 15 章
夜市是種奇特的存在,賣的東西種類龐雜,毫無分類可言,看起來既無衛生管束,也無明面上的市場約束。據我所知,賣家好像也無需交管理費,反倒需要向青龍幫那樣的非官方機構交所謂的保護費。他們沒有門面,往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鋪一張防雨塑膠布便可往上面擺放要賣的東西,從大大小小的不鏽鋼鍋到衣服鞋襪到晾衣架塑膠夾,從女人用的胸罩到男人用的避孕套應有盡有,每一樣東西都透著廉價的質感,但奇怪的是,這些東西並不令我厭惡——只除了周圍環境的骯髒。
不過,一旦我壓抑下對骯髒環境的不適應感後,我覺得我能體會身處場景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