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說:“現在跟我一起想象一下,藍天,很遠很高的天空,藍到透明的顏色,偶爾有一絲雲,那雲的顏色是白的,絕對的純白,形狀像絲,掛在天上,就像有誰的絲綢衣服被天上的釘子勾住了,剩下一縷絲,掛在那,悠悠盪盪。”
閉上眼,跟我一起想象那樣的早上,有風,風輕輕吹拂,質地很涼爽,風吹拂在臉上就像最溫柔最可信賴的手摸著你一樣。我想起我的母親,我想她如果愛我,她的手觸碰我的肌膚一定是那樣,你呢?
我還想邀請你跟我一起想象,這樣的早上可能聽到的動聽的鳥叫聲,那是任何機械或金屬製品無法重現的聲音。它的輕靈婉轉超過人類的想象,像透著露水的清澈,它們在鳴唱,唱繁衍,唱競爭,唱該投入的忙忙碌碌,可能無所作為的一生。
張家涵,你知道嗎?那是我曾經度過漫長歲月中唯一美好的東西,我靠想象它們捱過了無窮無盡的孤獨,一個人的絕對的孤獨。張家涵,跟我一起,我們一起感受那樣的清晨的氣息,你要你願意,你能聽到風聲,你能聽到它傳遞給你的,微弱而不能忽略的安慰。你能聽到它在說,你不是一個人。
你有我,你不是一個人。
我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一直說到他面目安詳,沉沉陷入夢鄉。
我拿食指,輕輕掠過他的眉宇,其實他長得很好看,我不知道對一般人而言,審美標準是怎樣,反正他在我眼裡很好看,如果能剝除表情中總是流露出來的畏縮和自卑,他會光彩照人,我的張家涵,是應該能光彩照人的存在。
沒有人能夠剝奪你的光彩,我對他無聲地說,小冰會重塑你的人格,會重新改造你的心理構成,會從根子上扭轉你的觀念,如果有必要,我甚至會給你新的記憶。
沒有被侮辱和被傷害的記憶。
我的手被袁牧之輕輕抬起,他拿著不知從哪搞到的紫色藥水,幫我清理傷口,然後敷上藥,再拿白色繃帶,慢慢紮緊我的手。
整個過程,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在繃帶上紮上沒必要的蝴蝶結時,他抬起眼看我,目光中有下定決心的堅毅。
“你決定了一件事。”我問,“是什麼?”
“總有一天,我會建一個比洪家還龐大的帝國,”他淡淡地說,“我要讓我在乎的人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想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我要讓你們有選擇權,這種選擇權,不用以命相搏就能獲取。”
我看著他的眼睛,說:“聽起來這個意願很宏大。”
“給我時間。”他說,“我會為你做到的。”
我抿緊嘴唇,皺眉說:“你好像比張家涵還需要心理輔導。”
他一把抱住我,啞聲說:“去你媽的心理輔導,我就想抱你一下,寶寶,我喜歡你。”
我拍拍他的後背,說:“知道了。”
“非常喜歡。喜歡到可以把命豁出去。”
“喜歡我不會喪命,”我不滿地說,“我會保護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煽情一下
第65章
自從這件事之後,袁牧之跟我的關係似乎有了點變化,到底體現在哪我說不上,但有一種確乎的,真實的變化在悄悄地發生,我能感覺得出來,卻苦於無法舉出合適的證據。
後來有一天晚上,大概是我已經傷勢痊癒得差不多,張家涵的精神狀況也逐步好轉的時候。張家涵晚上睡得早,我拿著一本翻譯小說看了半小時,便被冗長無聊的情節弄得昏昏欲睡。於是我乾脆熄燈躺下,很快進入夢鄉。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種被人凝視的危機感突如其來,我猛然睜開眼,發現我床頭果然坐著一個人,這個認知令我大為驚愕,我渾身繃緊,反手摸上我藏在枕頭下的光匕首,同時睜大眼盯著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