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比什麼都強……”
“那個人,”我皺眉問,“有確切物件嗎?”
張家涵眨眨眼,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的眼睛猶若兩口乾涸的泉眼,看進去能看得見經年的荒蕪,積攢下來的孤寂,自我泯滅的生機。
我忽然覺得我很瞭解那種東西,我跟他毫不相同,我有超過他百倍的意志力和控制力,但在這樣的現狀面前,我發現我們其實有莫名其妙的相似性。
我伸出手掩住了他的眼睛,我驟然意識到,我試圖想開啟他的意志深處那道門是不道德的,儘管從理性的角度出發,只有強行轟炸這些自我設定的堡壘才能真正讓他治癒,要是從前的我,大概也會毫不猶豫下手去幹,但現在,我卻無法繼續下去。
我不願看他崩潰的樣子,寧願他如現在這樣自欺欺人地選擇壓抑,也不願意大刀闊斧斫開他的內心。
他的睫毛很長,在我手心微微顫抖,很癢,我輕聲對他說:“把那個東西,那個人收好吧,繼續鎖起來,別讓回憶跑出來,沒關係,願意藏著它也無所謂,不告訴小冰也無所謂,只要你高興就好。”
只要你高興就好。
治癒與否也不是最重要的事,多少人懷揣著心理疾病終其一生,我們的生活本來就是到處染病的過程,不是有這樣的問題,就是有那樣的,機械主義的治療方案,未必是每個人都需要的。
我嘆了口氣,把手從他眼睛上挪開,在移開的瞬間,他反手攥緊我的手腕,抬起眼睛看著我,欲言又止。
“別告訴我,不用說了。”
“那個男人,”他微微顫聲說,“那個我們剛剛遇見的男人,是我第一個男朋友,十八歲,我那時候跟你一樣大,我不知道人會那樣壞,我以為,愛上誰,為他做事是應當的,他當時對我那麼好,我真的不知道人會那樣壞……”
我微微眯眼。
“他,他把我賣到洪都。我那時候,竟然都不知道,人是真的可以被賣掉……”
他忽然就哽咽了,我默然無語地摸摸他的頭髮,然後我收回手,看著他掩面哭泣,轉身走出房門。
我心裡充滿一股憤懣的情緒,一種想撕碎什麼的慾望,我把手插進口袋,摸到我的光匕首,我想如果現在讓我遇到剛剛那個男人,我一定毫不猶豫宰了他。
像宰殺查理實驗室那隻貓那樣,剖開他的肚子,讓他流血而死。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止,空氣中瀰漫一陣清新感,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抬步朝剛剛遇見那個男人的地點走去。
我仔細回想了那個男人看我瞬間的眼神,那是一種發現獵物的眼神,他對我這樣外形的男孩大概有近乎慣性的熱衷,只可惜剛剛我沒時間,不然我可以讓這種熱衷瞬間燃燒成為慾望。
只要有慾望,他就會再出現,那樣我就能收拾他。
張家涵,我微微閉上眼,沒人能傷害你,即便是在你的記憶中傷害你都不行。
我慢慢朝老闆娘的小店走去,就在此時,我身邊忽然傳來一聲汽車的低鳴。
我轉過頭,發現有一輛黑得發亮的車開到我身邊,車窗搖下,露出一個男人微笑的臉,跟洪馨陽類似的輪廓,當然,也可能跟我類似。
是洪興明。
我看著他不說話。
“正巧啊小寶貝,這都能碰上,去哪啊你?上來吧我送你過去。”
我停下腳步,他也停了車,然後我看了他一會說:“沒有碰巧這種事,你是專程來這的。”
他微微一愣,隨即笑開了說:“行,沒什麼能瞞得了你。上來,告訴哥哥想去哪,我帶你去。”
“然後呢?”
“什麼?”
“你不是會無緣無故提供幫助的人,我坐上你的車,然後呢?你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