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苦笑一聲,斜了他一眼,道:“又不是我自己寫的,我充其量能記得幾首前人的詩詞而已,還罰我重念!”
“我喜歡聽你念詩。比你唱歌好聽。”
“喂!”我一把推開他,坐直了身子,怒目而視。
我也知道我自己歌喉不怎麼樣,也沒有特意顯擺過,無非偶爾閒著沒事哼哼兩句。沒想到他當時聽著沒說話,到這時反而來取笑我。
澹臺凜笑著再次拉過我,手緩緩滑下去停在我小腹上,一面咬著我的耳朵輕輕道:“我說真的啊。你念詩的時候抑揚頓挫,舒心悅耳,娓娓動聽。而且總會有些有趣的句子,以後若是有了寶寶,你要天天念給我們聽。”
他的掌心溫暖,說話間溼熱的氣息拂上我的肌膚,我不由得就紅了臉,低低嗔道:“別胡鬧。”
雖然嘴上在嗔怪他,但是託他這樣胡鬧的福,剛剛那一腔離愁此刻已漸漸消散。
我靠在他懷裡,汲取著他的體溫,聆聽著他的心跳,輕輕吟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澹臺凜剛剛雖然還在鬧我念詩,我真的念出來,他倒是靜了很久才有動靜。
他收了收手臂抱緊我,下巴抵在我頭頂,輕輕道:“這樣不好。要做石頭,我們就一起做石頭。合成一扇磨,耳鬢廝磨,不離不棄。要做蒲葦,那便是長在一起的蒲葦,纏繞依偎,同生共死……”
聽他這麼說,我心頭一暖,不由得就想起舒婷那首《致橡樹》來。
說起來很好笑,我試圖用古詩來表達自己,卻沒想到竟是現代詩更符合他的心意。或者澹臺凜天性就不適合古人的溫婉含蓄吧。
我笑了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輕輕將這首《致橡樹》背給他聽。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的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彷彿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裡:
愛——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致橡樹》作者舒婷)”
澹臺凜再次沉默良久,然後低下頭來親吻我。
熱吻的同時,他握緊了我的手,十指交纏,掌心緊貼,似要扣緊這生生世世。
長亭送別5
澹臺凜絲毫沒有顧忌我們這“大燁的未來王妃”和“南浣的送嫁使臣”的關係,依然與我行同車,宿同床,親密無間,完全無視前來接待的各級地方官員的異樣目光。
我當然也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