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成為他們的一員;你做不到的。】
“什麼啊;每次、每次——都是你在說;我要做什麼不是由你來決定的啊!”
【……只能由我來決定。】
“夠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艾倫!】
“少羅嗦!我受夠了!如果你這傢伙不存在就好了——”
…………
……………………
還給我……
…………還給我!
無論怎樣拼命奔跑,那一片血色卻似乎離他越來越遠。
哪怕是將手竭盡全力地向前伸出,那個人的身影還是離他遙不可及。
野獸那在黑暗中閃耀著的冰冷的金色瞳孔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黑色的野狼佇立於雪白的月光之下,漆黑而富有光澤的皮毛閃爍著鋼鐵一般的色澤,顯得異常可怖而猙獰。
那片熟悉的衣服碎片被踩在那隻野獸染血的銳利前爪之下。
漆黑的夜色中,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從它雪白的獠牙中滲下——
把他還給我啊!!!
被噩夢驚醒的男孩在黑夜中驟然張開了翠綠色的眼。
他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因為驚魂未定而劇烈地起伏著,那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直勾勾地盯著陰影中的天花板。
他躺在床上。
他的手,想是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一般向著那空無一物的空氣伸出。
黑暗的房間中,喘息著的綠瞳男孩慢慢坐起身來。
柔軟的淺黑色髮絲垂落在他小小的頰邊,他剛才向空氣伸出的右手縮了回來,捂住了他半邊的臉。輕微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異常清晰,細長的睫毛從他的指縫中透出一點顫抖的痕跡。
他捂著臉。
所以落進房間裡的柔軟的月光也看不到此刻他臉上的表情。
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露在他的手掌外面的抿得有些發白的半邊唇角。
左手上隱隱約約傳來刺痛感讓艾倫回過神來,他放下捂著臉的手低下頭,目光落在展開的右手手掌上。
左手的手心裡,有幾個明顯是被指甲硬生生刺進去的血口緩緩地滲出血絲,順著手心一點點浸透蔓延開來。
艾倫下意識舔了舔傷口,但是那傷口都刺得太深,沒有絲毫止住的意思。
啊啊,大概是做噩夢的時候無意識抓進去的吧……
綠瞳的男孩淡淡地想著。
他看了看身邊。
左邊的三笠將被子捲成一團蜷縮著隱隱向他的方向靠過來,那張小臉大半都隱在厚實的被子裡,只是一頭柔軟漆黑的長髮散落了出來。右邊的阿爾敏側身躺著,四方的被子端端正正地蓋在他小小的身上。
寢室裡兩位好友都在溫暖的被窩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正睡得香甜,並未被他剛才發出的動靜吵醒。
艾倫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然後一隻手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地。
他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血染紅的隱隱作痛的左手。
總之要先把這些血洗乾淨……不然明早被三笠和阿爾敏發現就麻煩了。
…………
初冬的夜晚很冷,初冬的庭院裡那個即將結冰的小水池裡的水更是寒冷徹骨。
或許是因為那連血液都能凍結的寒冷的緣故,當艾倫將凍得發白的手從水裡拿出來的時候,掌心上那幾個刺得很深的血口都不再往外滲血。
艾倫坐在小水池前那冰冷的石階上,揉了揉自己凍僵的手指。
他青翠的瞳孔盯著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神色有些恍惚。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一語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