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浸透了少年溫熱的肌膚。
有人從樹上跳了下來。
長靴踩踏在泥土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那一頭淺色的亞麻色長髮在黑暗中飛揚出柔軟的弧度。
腰側機動裝置的金屬匣隨著蘭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落地的亞麻色長髮少年抬起頭注視著艾倫,冰冷目光帶著像是浸透艾倫肌膚的露水的寒意。
艾倫回視著那冰冷的目光。
兩個少年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只能聽見風聲嚦嚦地掠過高空的響聲。
“所以說,砍斷我機動裝置鋼索的人是你?”
對視半晌之後,艾倫開了口。
綠瞳的少年看著不久前還是關係友好的同期生的亞麻色長髮的少年,臉上的神色異常的冷靜。
或許是對艾倫此刻的冷靜覺得詫異,蘭特挑了挑細眉。
“是我。”
他很坦率地承認了。
目光在那個被他綁住的艾倫身上打著轉,蘭特的瞳孔微微縮了一縮。
此刻的艾倫所表露出的和他認知中那個衝動魯莽的少年完全不一樣的冷靜,讓想要看到艾倫驚慌失措神色的蘭特隱隱有些不愉快。
他盯著艾倫的眼中泛出毒蛇一般滲出毒液的陰冷微光。
這個從溫室裡出來的傢伙明明應該露出和以前一樣愚蠢而又慌張的表情!
明明只是一個和他一樣的孤兒勤務兵,卻偏偏能被周圍的人當做溫室中的花朵悉心地呵護寵愛——
尤其是那位利威爾兵士長!憑什麼——
“艾倫,既然都已經摔下去了,你還活著回來做什麼?”
“蘭特。”
沉默了一下的艾倫再一次呼喚他的同期生的名字,他碧綠色的瞳孔深處已經滲出隱隱的怒意,但是他說的話依然很冷靜。
“我不記得我有得罪你。”
“啊啊……不可能記得的啊。”
亞麻色長髮的少年回答,那張較於常人更為俊秀的臉面無表情,冷冷地看不出絲毫表情。
“就你的腦子而言,大概也就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訓練兵團吧。”
難道不是嗎?
艾倫想這麼問,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因為哪怕是一貫情商不高的他也察覺到了蘭特話中濃濃的諷刺意味。
或許是本來就沒想過得到艾倫的回答,蘭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在那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一次了啊,艾倫。”
亞麻色長髮的少年露出了笑容,黑暗中他綻放的笑容讓他俊秀的面容漂亮得就像是在發光一般。
他說,“兩年前。只是像你這樣的傢伙根本就不會記得我。”
一邊說著,蘭特一邊一步步向前走來。
腰側的金屬匣隨著他的走動晃動起來,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的響聲。
濃密的亞麻色額髮輕柔地掠過蘭特的頰,在那張俊秀的臉上落下了濃濃的陰影。明明臉上是笑著的,可是少年那毒蛇一般陰狠的目光卻穿透了陰影。
“兩年多前,收養了我的那個駐地的班長有帶我來利威爾兵士長閣下的轄區,你根本不記得了吧。”
他溫和地微笑著說。
“不過也難怪,那個時候的我和現在的我完全不一樣,你認不出來也沒辦法。”
那個時候的他一副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的樣子,經常被人欺凌所以養成了畏畏縮縮不敢抬頭的弱勢性格。就算是他自己,也不願回想起那個時候不堪入目的自己。
“那個時候正好遇到那些怪物襲擊城市,帶著我過去的班長很沒用被怪物吃掉了,而我運氣不錯,活下來了……那也沒辦法,畢竟比起利威爾兵士長閣下那個愚蠢的傢伙就跟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