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小崽你知道。那邊絡腮鬍子是盜竊鋁錠,叫魯長智,智他媽狗屁,一個村子的
人往家拉,旁邊是國防科工委的倉庫,整車整車地拉,還張揚,你說能不現嗎?找
死呢,價值一萬八。旁邊是他同案王清,按規定不能放在一起,可人太多了,一號
一個分不完,只能在一起。那個肥賊是華北樓的大師傅,他老婆給他戴綠帽子,丫
一氣之下,縱火燒人,不過都沒死,孫子心軟,又去救火,你說這不是吃飽了撐的,
沒老爺們兒樣。下巴尖尖的是詐騙犯叫董其瑞,跟董存瑞差一個字,他專騙老孃們
兒,說是要帶人家走,等錢騙到手了,人也溜了。也笨,別在一個地騙呀,嚐到甜
頭了,給有個上過當的女的瞧見了,報了,抓他一個現行。那老東西叫尹勇,五張
多了,花事,與比他小二十多歲的亂搞,打一個流氓罪。你說這年代,跟咱們玩的
有點不一樣,花事還挺多。老流大鼻涕的是老冒,順義的,因為媳婦跟鄰居吵了幾
句,他把人家養的十幾頭豬毒死了。真是,什麼新鮮事都有,戴眼鏡的和旁邊那個,
臭味相投,是經濟犯,檢察院的案子,借押在這的,聽說不少,十幾萬呢。那疤眼
的是青海回來的,戰犯挺生,讓我給丫制服了,三進宮了,這次還是打架,叫王明,
外號‘小平’,瞧那樣,平誰呀。兄弟,那挺壯的叫李健,東北的,平時不愛說話,
盲流,指不定有什麼案子犯了,跑到北京,大拘留,審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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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真名還單說呢。”兆龍插了一句。
“高明,高個是個打籃球的,一米九五,小二米,你說不好好練球,扒女浴室,
拍住了,這不給毀了。但民憤太大了,唉,前途沒了。最後那個是文人,叫薛文,
貼小傳單,對社會不滿,腦子進水了,整個一個糊塗蛋。那是你關心的事嗎?國民
黨八百萬軍隊都讓共產黨趕了出去,缺練,找死,活該。”
聽黑頭介紹完了,兆龍看著滿屋子的難兄難弟,笑了。
黑頭不理解道:“兄弟,幹嗎樂呀?”
“你說,誰設計的監獄,四面一擋,就把人圈起來,十年八年,讓人失去自由,
跟野獸關進籠子有什麼兩樣,真他媽的絕了。”
一陣嘈雜聲從過道傳來,一定又是送進人來。果不其然,八號囚室門開了,進
來一個不修邊幅、滿臉胡碴兒、頭髮蓬亂的人,一進來,整個兒一個自來熟:“同
志們好,同志們好,我叫王貝,初到你們山頭,請多捧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穿
著鞋上了板。值班看守說:“他有神經病,你們不要跟正常人一樣對待他,不得欺
負他,晚上睡覺注意點。”說完關上了門。
王貝衝著每個人嘻嘻地笑著,手還不停地揮著:“同志們好,同志們好。”
“真邪,倒了八輩子黴,弄了這麼一個大棒槌給擱在咱們號裡,值班的瞎了眼
了。”二桿子罵著。 “你小點聲。”黑頭罵道,“全睡覺。”
剛剛躺下,王貝唱起了歌:“丟呀丟呀,丟手絹……”
哥兒幾個一聽鼻子都氣歪了,大眼賊上前:“孫子,別唱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了。”
王貝眨著眼睛:“睡覺,你們好好睡,乖,乖呀,媽媽的孩子睡覺了。”聽到
這話,一下子站起來十多個,拳打腳踢一陣暴練,王貝一邊捂著頭,一邊扯著嗓子
喊:“殺人了,殺人了。”聞訊趕來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