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的個什麼東西?重寫!明兒一早帶入宮給我,否則這一個月都無需進宮找我了……”
“丫頭,你這是畫畫呢?”
……
夏日的尾巴不知不覺中一掃而過,宮中飄下第一篇金黃落葉,昭示秋日的來臨,天氣逐漸變涼,到了夜間便帶上些許寒意。
黎子何裹緊身上的被子,整個身子蜷成一團,這天氣陰沉,受過傷的股骨痠疼難耐,明日怕是要下雨了。
窗外蟲鳴聲已經少了許多,只聽到秋風刮過,帶動枝葉搖擺的嘩啦聲,黎子何將腦袋埋在被子裡,明明已經有了睡意,閉上眼卻仍是睡不著,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心裡空蕩蕩的,卻找不到哪裡不對勁。
來回翻騰了兩次,乾脆坐起身,披上衣服點燃蠟燭,剛在桌前坐下,便明白缺了什麼,這個夜晚太過安靜,不止是沒了夏日蟲鳴,還少了半月來夜夜相伴的簫聲。
黎子何攏了攏衣服,走到小窗前,夜色正濃,星月無光,窗外的宮殿樹木,都只看到模糊的影子罷了,藉著屋內透出去的燭光,看到細雨一絲絲,如銀色髮絲一般隨風飄落,打在葉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輕輕一笑,原來下雨了,那人該是不會吹了吧。
吹滅燭火,躺回床上,那簫聲突地破空而起,縈繞在耳邊,黎子何心中一喜,不知是何人,居然在這深宮中夜夜吹簫,前幾日她還特地出去找了一番,沒見著人影,更奇怪的是,這簫聲經常一響便是大半夜,直到自己沉沉睡去,也不知是吹到何時才停,整個太醫院居然沒有人議論這件事。
摒去雜念,黎子何的思緒隨著曲子漸漸平緩,如往日的數十個日夜一般,沉沉睡去。
沈墨靠坐在樹枝上,繁密的枝葉擋住他大半身形,他又穿的一身黑衣,地面上的人若不抬頭仔細察看這顆大樹,要發現他實在不易。從他的角度,剛好看到黎子何的小屋一角,本來擔心馮宗英因為幾年前的事情為難她,進宮來看看她是否一切安好,無意中發現她幾乎夜夜難以入眠,便想起那首安神曲。
今夜見她早早睡去,暗想她的心緒已然恢復平靜,可見她屋中燭光再亮,一絲憐惜彷彿化作春水盪漾在心頭,無知覺地滿腹柔腸,持蕭吹曲,這簫聲他用內力傳音,只有黎子何一人可聽見,也不擔心被人發現,只是念及黎子何心中持久不散的執念,淡然素雅的曲子,竟被他吹出幾分惆悵味道。
看到屋中久無動靜,沈墨放下長簫,擦去它身上的雨水放在腰間,抵在樹幹上的手臂稍稍用力,一個翻身便已經到了屋子後面的小窗前,灰白的窗紙擋住他所有視線,輕風夾雜著細雨落在他耳邊,卻仍舊能清晰地聽見屋中女子輕淺的呼吸聲。
沈墨抬起手臂,動了動手指,突然想要戳破窗紙看看裡面的女子。
細雨早就滲透沈墨的黑衣,連同溼漉的長髮一起貼在身上,雨水順著他舉起的手一滴滴落下,沈墨像是呆住一般,依稀可見那五指微微顫動,最終握成拳頭垂下,迎著風雨轉身離開。
一晃又是半月,黎子何每日跟著馮宗英學寫字,其實只用慢慢將字型變回原來的樣子就行了,每每看到馮宗英對著自己的字發愣,心頭溫暖,又有一絲愧疚,明明人在眼前,卻要借字緬懷。
黎子何還發現,馮宗英不是不帶自己出診,而是他現在幾乎從不出診,原來替雲晉言把平安脈的任務交給了殷御醫,宮中無後,兩名寵妃也分別由兩名御醫主治,只是姚妃有孕之後,地位瞬時高出一截,每日診脈的御醫變成殷御醫,黎子何也因此未再見過她。
原本每夜的簫聲,在那個雨夜之後再未出現,之前的半個月,已經讓黎子何的心緒漸漸平緩,少了簫聲也慢慢習慣,可以安穩入眠。
與太醫院的醫童們還是處不來,黎子何清楚他們在背後對她的身世背景竊竊私語,甚至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