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遠去,空留藥香,黎子何撫過剛剛被他握住的手,彷彿陣灼熱滾過心頭,拉出絲笑容,不知是苦是澀。
第二日,昨夜淅瀝的小雨突然變作暴雨,嘩啦沖洗整個雲都,深秋的,卻突然打雷閃電,讓人恍惚覺得已是夏至。
黎子何奉命前往龍旋宮繼續針灸,撐著油傘,衣角和後背仍是溼個透,雙腳的溼濘更是不用多。
其實黎子何很是好奇,為何雲晉言不擔心自己施針過程中要他性命?是對自己太信任,還是對太放心?
他的心思,從未猜透,例如此次兩妃同時懷上龍種,金口已開,誰先產下皇子誰便是後宮之主,他就那般自信,兩妃會互相撕咬兩敗俱傷?
“黎醫童,皇上已經準備好,先進去吧。”魏公公臉和善接下黎子何手上傘,擺擺手示意他動作快些。
黎子何頷首稱謝,入到宮中,股暖氣混雜著龍涎香的味道撲面而來,消散身上的些許溼氣,抬眸見雲晉言身單衣坐在桌邊,正在翻看什麼,忙跪下行禮。
“平身,還是如昨日那般?”雲晉言放下手裡的東西,揚眉問道。
“是。”
雲晉言頷首,起身正欲往裡間走,突然傳來魏公公的傳唱聲:“桃夭殿宮悅兒求見!”
雲晉言看看外面的大雨,雙眉微皺,放聲道:“準。”
悅兒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身上的淺綠宮裝已經溼透,和著頭髮緊緊貼在身上,面上焦慮,剛入宮門便驚慌跪下,急聲道:“皇上……皇上,娘娘……又……”
“知道,在殿外候著。”雲晉言打斷悅兒的話,擰眉吩咐道。
悅兒連連頭,瘦長的臉頰滑下滴滴雨水,顧不上擦拭便起身,關門退下。
雲晉言快步離開書桌,走入裡間拿起龍袍便往身上套,本欲喊侯在外面的宮,瞥眼黎子何道:“會穿衣麼?”
“會。”黎子何垂眸回答。
“過來,替朕穿衣。”
雲晉言伸開兩手,任黎子何把弄龍袍,冰涼的手不時觸到自己溫熱的面板,立刻彈開,復又回來繼續,突地記起昨日針灸時兩手在背上按壓的觸感,看不到身後人的臉,莫名有種熟悉而安心的氣息,彷彿從那人身上散出來,轉身想要抓住,卻在看清身後人的模樣時,那股氣息亦煙消雲散。
雲晉言閉上眼,久違的熟悉感再次蜂擁而至,好像以前有個人,也曾般替他穿衣,突地睜眼,好似從場幻夢中甦醒,看到黎子何低垂的眼瞼,覆在臉上的長睫,只是比常人稍稍白淨的臉,陌生,將那感覺衝得支離破碎。
果然,昏睡太久,陷入夢境太久,竟會經常覺得看到的影子。
雲晉言輕輕笑,龍袍已上身,看眼黎子何道:“跟來,帶上藥箱。”
宮外雨勢未小,雷聲轟鳴,黎子何撐著傘跟在龍輦之後,尋思那悅兒想什麼,雲晉言又為何匆匆趕來桃夭殿。
雨聲漸大,蓋過龍輦前行的聲音,偶爾“轟隆”聲,好似公發怒。剛剛接近桃夭殿,便傳來陣刺耳的尖叫聲,黎子何心頭震,是姚妃的尖叫聲。
“啊!血……”
雲晉言從龍輦上下來,顧不得給他撐傘的魏公公,急步進入桃夭殿。
桃夭殿外宮太監跪地,不知是被大雨淋溼冷得瑟瑟發抖,還是聽到駭人的尖叫聲嚇得渾身顫慄。黎子何匆匆瞥過眼便跟上雲晉言的步子。
桃夭殿內片狼藉,撕碎的紗幔,摔破的瓷器,推到的桌椅,扔地的首飾,還有癱坐在正中的姚妃,淚水將濃妝衝得滿臉都是,頭髮散亂,跟著淚水濡溼地貼在臉上,若不是身上的火紅長裙,怕是很難想象會是平日趾高氣昂的姚妃。
“血……血……都是血,好多血!不要啊!不要麼多血……啊!”姚妃尖叫著,死命抱住腦袋,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