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進來吧。”
馮宗英的聲音蒼老,有些疲憊,黎子何顧不得許多,推開門,剛進門便屈膝跪下,鄭重道:“請大人幫子何一次。”
馮宗英放下手中的毛筆,輕輕擱在硯臺上,抖了抖剛寫好的一幅字,抬起眼皮道:“何事?”
“大人可否先應允子何?”
馮宗英放下字,認真打量黎子何,沒想到這小子也有這般衝動的時候,雖說是沈墨的徒弟,有些讓人討厭,可這些日子也勤奮聽話,那一手字,越寫越對,直接導致他幾乎忘掉他曾經把自己家裡攪得一團糟,馮宗英覺得這是千年難得的報復機會,揚揚眉毛道:“我為何要先應允你?你先說到底怎麼回事了。”
“子何的師妹……因為一些誤會入宮,如今,被皇上……召去侍寢,可師妹……”
“你說什麼?”馮宗英本還想賣賣關子,可聽到黎子何的話,眉毛都豎起來,一掌拍到長桌上“嘭”的一聲巨響。
“師妹頑劣,不知宮中規矩,若是冒犯聖怒……”
“等等等等,你說你那師妹,現在是未正式入冊的秀女?”
“正是。”
“還跪什麼跪,跟我走。”馮宗英冷著臉,兩手背在身後,率先出了房門。
黎子何詫異馮宗英的反應,卻也沒多說什麼,快步跟在身後,向著雲晉言的寢宮走去。對於是否想辦法救沈銀銀,黎子何猶豫,甚至一度放棄,自己一個小小醫童,沒有能力去找皇帝要人,也不想因此引火上身,可是看見沈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始終做不到冷眼旁觀,沈銀銀未曾害過她,她亦不想再虧欠任何人。
雲晉言的寢宮在太醫院右側,平日若不直接去妃嬪殿上,受昭者便被直接送到龍璇宮,宮中侍衛大多認識馮宗英,沒有過多阻攔便直接放行。
越是接近龍旋宮,黎子何原本煩亂的心漸漸平復,竟是冷到毫無知覺,低頭一步步走著閉眼都能描出的大道。
馮宗英怒氣衝衝地穩步走在前面,宮外守夜的太監一見他,臉色一變,扯開嗓子唱道:“馮院史求見。”
馮宗英瞪了那太監一眼,求?一句話都沒說出口,居然說他求見!
儘管聽聲音便可辨認,黎子何還是快速地抬眸掃了一眼那太監,不是郝公公。
不稍片刻便有宮女開門,見是馮宗英,恭敬彎腰行禮,識趣地退下了。馮宗英示意黎子何在屋外等著,自行進門。
黎子何站在門外,涼風鑽入衣襟,夜露浸染肌膚,引起一陣顫慄,只是無心多顧,整個人的神經崩在一起,房內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馮宗英入了房,順手關上門,瞥了一眼左邊裡間的床榻,見一女子抱著雙膝一動不動坐在那裡,見自己進門探出半個腦袋,又馬縮了回去,這女娃就是黎子何的師妹?剛剛也沒聽清黎子何到底讓他來幹嘛,可那個見色忘義的雲晉言,秀女還未入宮就急著弄上床,就算是別的女子,他今日也得一竿子打下去!
“馮爺爺,這麼晚來找朕,可是有事?”
雲晉言明黃龍袍,長髮束冠,冠上的夜明珠很是惹眼,馮宗英這般闖進來,連行禮都沒有,也不見他惱怒,將眼神從手裡的書上移開,抬眸和聲問道。
“我要帶那秀女走。”馮宗英吹吹鬍子,毫不客氣地嚷道。
“馮爺爺!”雲晉言的聲音驀地轉冷,“朕尊稱你一聲爺爺,免去御前行禮,可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置禮法於不顧。”
“哈,你也知道禮法?秀女還未入冊,好生生的黃花大閨女,你一聲令下就抬到自己宮中,不怕人說你強搶民女?”馮宗英諷刺道,明知道自己的說法錯得離譜,還是氣勢不減,他這個人就是記仇,討厭的人,哪怕是玉皇大帝,也休想讓他有好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