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探子停了停,略低下頭,壓低了聲音道:“聽說那百人屍首之列有鬼王的戰袍……”
“咚”一聲,探子驚訝的抬起頭,見猊貘叉著雙腿,跌坐在地上,那面容彷彿一下蒼老了一般,隔了半晌,才聽他呢喃:“怎麼會?不會的,他怎麼會死?”
探子來時心中是覺得氣憤的,明明一場穩贏的戰役卻因為這個昏君的猜忌而落的這樣的下場,如今的北里就如同無殼的烏龜,任人宰割了!可看到這樣的北里候,他又覺得他可憐,這場戰爭以後,還有誰會擁戴他呢?北里的新時代又會有誰去主宰呢?這一切不該是他關心的,他只是個小兵而已,乘著猊貘發愣的當間,他悄悄起身離去,留下他們的國主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朝華殿內喃喃自語……
離奇身世 逢凶化吉
“嗒嗒”朝華殿外傳來腳步聲,猊貘將頭垂的很低,此時此刻他不想見任何人。
“侯爺!”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猊貘知道是內廷總管的聲音,他揚起手無力地擺了擺,示意他不要說話,那聲音隨即消失了,猊貘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夕陽的餘光將物件的倒影拉的很長很長。
殿內靜悄悄的,連同隔壁的暖閣,出奇的靜謐顯得有些詭異起來,猊貘猛然想起什麼,迅速地抬起了頭望向暖閣方向,那裡住的是連城,自從倚瀾殿燒燬以後,她就一直住在朝華的暖閣靜養,而現在的暖閣顯得太過安靜了。
猊貘突然爬了起來,總管墩胖的身子立在門庭,身影被夕陽拉的很長,那淡淡的黑影一直延伸到猊貘腳下,將周圍的景色襯得沉重起來。
“什麼事?”猊貘的眼光掃在了暖閣的門庭,那裡的珠簾正在翻動,不知是風還是有誰的素手曾經輕輕撥動過它。
“稟侯爺,剛才小臣見離妃娘娘從朝華殿離開時神色異常,便跟了過去,誰知她要了御馬間的良駒拿了侯爺的手御,一路出宮了!”
“什麼?”猊貘恍然一驚,不顧一切地衝出朝華殿,一路大吼著:“備馬!禁衛軍隨駕出城!”
風似女子的嗚咽低訴從四面傳來,連城嬌豔的紅唇鎖著無盡的幽思.空洞的金眸彷彿是命運給她的譏嘲,馬鞭在她手中獵獵做響,響徹北國,她一路狂奔,恨不能現在就到達南陽,她一定要看看那百人坑,看看那個人的戰袍是不是真的埋在那裡!否則她不信他就這樣死了,那是曾經戰勝過神的人啊!怎麼會死呢?
“佑……”
馬兒在跨越灌木時將她重重地摔了下來,看著那越來越遠去的馬,連城淒厲地喊了出來。那心中原本怒放的白蓮朵朵凋零,連城的淚水風乾在面頰,雙唇緊咬,字字錚然:
“佑,你說過愛我的,不管天上人間,只要我還等著你,你就該回來……”
淚若泉湧,滴滴濺落,在地上激起陣陣輕煙.半晌,那低沉下去的聲音又揚了起來,連城仰頭對著天空哭喊:
“我愛你啊!風佑!你聽到了嗎?我愛你,你保住了我,保住了孩子,可你自己呢?風佑,你這個笨蛋,我愛你啊!”
風在這一刻尖厲地呼嘯起來,黃沙漫天,驚雷乍響,連城在曠野裡仰天哭喊,哭聲裡裂紋一點點蔓延擴散,如挾著狂怒的強弩。他用一個約定縛住自己,卻不知一開始,便只有一個終點……
“離離,離離……”
是誰在呼喚自己?連城掙扎著睜開眼,卻不是自己相見的容顏,風繼續吹著,不似剛剛的凜冽,變得溫柔而和緩,細沙揚起,一粒粒輕輕落下.猊貘的黑眸裡是海潮澎湃,驚濤如雪。
“離離……”
“為什麼不出兵?為什麼?”連城問得心力交瘁,猊貘的黑髮張揚,但眼中卻是凌厲的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
她一下下捶著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