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魯班睜起眼睛,不服氣的說道:“徵什麼兵啊,大兄說了,拿下扶南之後要休養生息,幾年之內都沒有用兵的計劃,徵兵不過是例行公事,有必要那麼認真嗎?”
“這話可不對,大王是沒有對外用兵的計劃,可是並不代表不做準備。”周循向四周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耐心的解釋道:“我越國如今佔了整個南海,婆羅洲一帶萬里海疆全被成了南海督的轄區,你知道這斷了多少人的財路?南海尉鄧艾只帶了一千兵去,就算加上衛溫的三千人,現在南海也不過區區四千人,一旦有事,哪裡夠用?只有徵兵負責扶南本土的安全,我們才能抽調水師進駐馬六甲海峽,真正守住南海的西大門。”
孫魯班翻了翻眼睛,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過,她對周循的才智一向是佩服的,既然周循這麼說,她當然不會不信,只是硬於面子,不肯在別人面前承認罷了。一家人說著閒話,一路來到了周循和周胤兩兄弟的府第。因為他們不分家,再加上二人的夫人都是孫家的女子,所以孫紹就特地賞了他們一個大宅院,在整個特牧城都是數得上的。雖然裝飾不如建鄴的房子,可是前後五進的房子也足以讓小橋滿意的連連點頭了。
一家人進了屋,周循、周胤去安排家宴,孫魯班帶著小橋和周玉去看房間,一路上走去,不時的有正在心碌的僕人站在路旁躬身施禮,大多是些扶南人,他們怯生生的看著新到的主人,眼中充滿了敬畏。這個家裡,他們最怕的就是孫魯班,扶南人婦女地位不高,可是對階級等級卻看得很重,孫魯班是公主,在他們的眼裡那就是僅次於婆羅門的貴族,是剎帝利的上層人物,而且孫魯班脾氣又急,武功又好,一旦出了錯,輕則斥責,重則拖下去一頓鞭子,打得皮開肉綻,因此這些僕人對他十分畏懼,現在見她對小橋和周玉這麼客氣,他們心裡不免多加了幾分小心。
周玉一邊走,一邊向孫魯班打聽一些扶南的風土人情,孫魯班哪裡懂這些,接連幾個問題都一問三不知,不免有些煩了:“阿玉,你怎麼對扶南這些蠻荒之地這麼感興趣?”
周玉笑了:“扶南是蠻荒之地?那大王還要費那麼大力氣奪扶南嗎?你難道不知道,奪了扶南就是奪了一個大糧倉,越國再也不用為糧食犯愁了。”
孫魯班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撓了撓頭道:“我覺得除了錢唐之外,連交州都是蠻荒,何況是扶南呢。習慣了,習慣了,一時還沒扭過來。”
“扶南土地肥沃,大王又輕賦稅,與民休息,如果一切順利,不出二十年,扶南就能與三河之地相提並論,越國也將成為大漢四王之中實力最強大的王國。”周玉打量著庭院裡許多沒見過的植物,笑著說道:“我不能和公主一樣跨馬持刀,征戰沙場,只能用手中的一枝禿筆,描繪扶南的風物了。說來也怪,朱崖和扶南都是南國,風土人情卻相差甚遠,可以記錄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只怕我一年半載都忙不完呢。”
“你要寫什麼?”孫魯班很茫然的說道。
“我想寫一本扶南風物誌。”周玉眨了眨眼睛,又笑道:“也許可以叫《新山海經》之《南山經》,寫完這個,我再去婆羅洲一趟,寫一個《南海經》,怎麼樣,是不是有得忙了?”
孫魯班琢磨了一會,笑道:“那倒也是,大兄現在事情太多,沒有時間寫那《新山海經》了,由你來寫,倒正是合適。”
周玉淡淡的應道:“他日理萬機,這樣的閒事,還是由我這樣的閒人來做吧。”
……
孫登帶著諸葛恪和謝景,以及兩百多身強力壯的親衛營,騎著戰馬,象一陣風一樣捲到了特牧城東門平陽門前,他勒住了韁繩,滿身是汗的戰馬打著噴鼻,來回打著轉,搖頭擺尾。孫登穩穩的坐在馬鞍上,腰桿挺得筆直,一手拽著韁繩,抬起頭看著特牧城,嘴角露出一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