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手,將她帶入了未及關上的電梯。
她的指甲刮破了他的手,淺淺的一道傷口。
但這時,她彷彿失去了方才的全部自信似的,貼著電梯牆壁瑟瑟發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再逃了……饒了我吧……”她用雙手抱著頭,縮在角落裡,彷彿習慣於這樣的動作。
“你是……”他看著她,忽然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像安慰孩子似的她,“沒關係的,別怕……沒關係。我在這裡,不用怕,我在這裡啊。”
他抱住她條件反射性顫抖的身體,柔聲安慰她:“我在這裡啊,我會保護你的。這回無論有什麼都沒關係了。”
她慢慢抬起頭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淚光。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輕輕舔去了他眼角的淚水,露出笑容:“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真正的人啊,真的有眼淚呢。”
她毫不顧忌地親吻他的眼睛,嘴角,似乎絲毫不想浪費這個能夠親近同類的機會。
“良子……”他跪在她面前,注視著她做出有如幼生動物尋求安慰的行為,微微駭然地笑,“你怎麼了……你說一個人都沒見過?”
“親密行為可以減緩個體壓力,笨蛋。”她絲毫不為所動,伸出手指彈了下他的臉,“要我跟你做嗎。對於這種行為會給精神帶來怎樣的影響,我也很有興趣……”
“不哭不哭。”她撫摸他的臉,“開個玩笑而已。我只是對你這個個體產生了好感而已。如果你覺得很可怕,我可以立刻抹消這樣的情感傾向。”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他微微地笑起來,“我總不可能就這樣認為你不是你了……”
“沒關係的,你的情緒起伏太大。”她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將自己的額頭與他的相抵,“對於你來說,我的存在可能難以理解。不過沒關係,不安來源於現實與自我認知的衝突……”
“良子……”他摟抱緊她的身體,“走吧,我不能看著你一個人留在這種地方。我帶你離開……”
“我離開的話被捉到最多隻有精神治療的懲罰而已,不過你呢……”黑暗的封閉空間裡她的瞳孔裡流轉著水一般柔和而鎮定的光,與之前的瑟縮發抖判若兩人,她注視著他,“是潛在罪犯。我相信你哦,相信你一定認識我,所以才能為我流淚。不過理性判斷的結果是,如果你帶我離開,那麼你一定會死。”
“是啊,無能為力……”他露出苦笑。
“不用擔心。已經快進行到出去的階段了。那時他們會給我洗腦,我一定會忘記所有,不過,在外面見到你的時候,我也一定能夠和現在一樣對你產生好感。因為記憶根本無法改變人啊。”她握緊他的手,“原本我以為我已經沒有感情了,不過顯然他們出了錯。真是一幫腦殘,對不對。”
“我不想給你造成負擔,明明在見到我前你的情緒都很平穩,但是現在卻起伏不定。別為我擔憂了。我在這裡可是享受著比天皇公主還要高規格的待遇呢。千萬別為我操心,好不容易看到了能夠為我哭泣的人類,如果為我感到難受,我也會很難受的。”她跪在地上看著他,“對我來說,你是世界的唯一,既然你能夠為我難受,那麼不如為我露出笑容。這樣的事,一點都不難吧。”
不是啊……完全倒置過來了……
你的世界已經變得一個人都沒有了,那樣的孤獨無邊……
他什麼都說不出。但那不安憤怒的心境已經因為她的話語變得平靜下來。正如他不得不接受他既定的人生一樣,一定有什麼不可抗拒的力量讓她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
“不要再想起我了,總有一天我一定能夠名正言順地出現在你面前。”她伸手撫摸他的臉,微笑道,“相信我吧,我很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