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早朝,又發生了一樁事情,讓胤禛想說的話沒來得及出口。
事情的起因還是八旗生計。
有個下層旗人,祖上從龍入關,還曾當過正五品的分管佐領,到了他這一代,沒落了,只剩下幾畝薄田,在那經營著,要富不大可能,餓死也不至於,原本也是相安無事。
結果那片地被人看上,對方是一個不入八分鎮國公,叫阿克敦,想用那塊地來建莊子,用低價與那戶人家收購,那人卻不肯賣,這就惹惱了阿克敦,他故意引誘那戶人家的男主人染上賭癮,又讓對方欠下高額賭資,藉此威脅對方將地抵償給自己。
那旗人家中沒了田地,又欠下賭債,很快就敗落得一塌糊塗,連年過六旬的老母也要出門乞討,此事被報到宗人府那裡,因案情再尋常不過,宗人府本著大事化小的原則,讓那旗人將老母接回家中奉養,又告誡了阿克敦,結果不出三天,那老母在家上吊死了,欠下賭資的旗人也一把火將自己全家連同那間屋子給焚了。
事情鬧大,宗人府再不敢擅專,忙呈給康熙。康熙原本還覺得之前施世綸的奏摺,有小題大作之嫌,但聽聞這件事情,立時便龍顏大怒,不僅下令將阿克敦處以流刑,連同宗人府一干人等,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責罰。
胤禛這邊,康熙本是讓他調查八旗生計的事情,如果出了這樁變故,催得就更緊了,胤禛每日在戶部和宗人府之間來回奔波,有時還要深入下層旗人家中勘察實情,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抽不開身。
而那個恐怖的夢境,自那夜之後,竟也再未出現過。
此時的山西平陽,馬齊正急得滿頭大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他絕對沒有想到,剛剛發生過地動的平陽,竟會在這個時候,再次地動山搖,當時他正在後院,所以倖免於難。
可是如今還被埋在廢墟下的,卻是一個他萬萬擔當不起的人物,八阿哥胤禩。
“快搬!”馬齊抹了把汗,氣急敗壞地吼道。
整間屋子夷為平地,哪裡還有完好的地方,當時惠善與高明已經傻了,高明不由分說撲上去就想把磚石挪開,還是惠善尚存一絲理智,死拖活拽將他拉走,兩人飛快趕回平陽府衙稟告馬齊。
馬齊一聽就愣了,過了一會兒,才將平陽知府喊來,命他馬上找來人手,幫忙將下面的人救出來。
上面是大塊磚石,還有幾根碩大梁柱橫在上面,旁邊的房屋也俱都倒塌了,壓在一起,無疑是雪上加霜。
此刻馬齊想哭的心都有了。
若下面的人有個萬一,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平陽知府王輔,如今也是著急上火,還有一絲疑惑。
那邊調糧的旨意還沒下來,數以萬計的百姓等著救命糧活命,這邊又來了次地動,連欽差大人的侄子也給埋了進去。
只是看馬齊以及他帶來的眾人皆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王輔心覺有異,卻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被埋在下面的,不像欽差的侄子,倒像他的主子。
這次地動,死傷又是不少,知府衙門的官兵,一方面要去維持秩序,幫忙救濟災民,王輔也調不出更多的人手了,十幾名官兵吃力地搬開那些石塊,進度其實十分緩慢。
高明站在旁邊,一遍遍地喊胤禩。
惠善與馬齊帶來的兩個侍衛,早就挽起袖子跟著搬運。
和胤禩一起被壓在下面的,還有沈轍與厲清和。
厲清和是最早被救出來的。
因為被沈轍緊緊護在懷裡,他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驚嚇過度,神色還有點木訥。
隨後是沈轍,他的腿被壓斷了,整個人暈死過去,但性命也無大礙。
高明看著一個個被救出來的人,都沒有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