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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季裡擁有了與吃飯睡覺一樣必須的地位,條件實在不能滿足的時候,他也可以不吃飯或者不睡覺,但是一定不能不洗澡。好在他前半輩子運氣一直好,從來都沒真落到過什麼落魄至極的境地,所以他心安理得,更把洗澡這樁事情高高的託舉起來。派人在屋裡單闢了一間作為浴室,大張旗鼓的裝修,地板是花紋拼接的大塊法國瓷磚,浴缸是義大利產的高階定製款。

李貿然從來沒到過這間浴室,他只是聽說,聽那些傭人姆媽說這裡頭如何如何的富麗堂皇。對於一間浴室來說,那種誇張的形容與驚歎的表情的確有些言過其實,直到他一手水桶一手毛巾的被程將軍塞進那間乾淨到雪亮的屋子,他才真的服了。服那些下人的繪聲繪色,也服程將軍腰上的錢袋子。有錢,真是有錢。

小心翼翼的用手摸著浴缸邊上的金色水龍頭,他在光滑的表面上看到了自己傻乎乎的臉,傻得兩眼發直,一副恨不得咬上去的表情。

“你先把自己洗乾淨,記得要在角落裡洗,不許碰浴缸。”程將軍站在門口,指揮似的指指李貿然,又把手指滑向一邊,指了指夾角上一塊稍稍凹陷的區域,繼續道,“洗乾淨再把浴缸洗一遍,我一會兒要洗澡。”

李貿然雞啄米似的嗯嗯點頭,心裡慶幸著這真是個從天而降的好機會。因為頭一次的事故,他跟程將軍之間就像隔了千山萬水,可誰想到這千山萬水竟然被一個噴嚏輕輕鬆鬆給跳過去了。

有模有樣的把毛巾往肩上一甩,他站得畢恭畢敬,看著程將軍意義不明的衝他笑笑,然後磕噠一下,浴室的門被人帶上了。

伺候人是一門學問,沒有先生教,得靠自己悟,李貿然就悟得很好。三兩下把自己扒了個底朝天,他拎著水桶就往角落裡去,經過浴缸旁的鏡子時,他下意識的朝裡邊望了一眼。

鏡子裡是一具半青年的軀體,渾身上下統一的白,只在胳膊半截裡鍍著層淡淡的金色。第一次看到這樣完整的自己,李貿然感到萬分驚奇,想看又不敢看的扭捏了一會兒,扭頭看了看關閉的浴室門。

沒有人,只有他一個。

他終於安心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自我膨脹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隱疾,黃寶山有,程將軍也有,可見這疾的根源與身份和地位並不相干,李貿然一個鄉下出身的窮小子,自然也要有。只是過去實在沒什麼可膨脹的資本,乾巴巴的像顆枯草,風一吹就倒雨一刮就折,現在好了。老天爺開恩讓他換了快肥沃的新土壤,幾個月的工夫他就吃飽喝足的長高長大了。

好奇萬分的捏捏這裡摸摸那裡,他忽然昂首挺胸的站直了身體。他是有基礎的,四肢修長骨肉均停,突突的圓屁股底下立著兩條筆直的長腿。

想著自己以後說不定也能長成程家大少爺那樣高大健碩的模子,他快樂的在鏡子面前走動起來。左走兩步,右走兩步,從小步子變成大步子,驕傲過度的自信與妄想,讓他慢慢的覺得自己和程瑞堯之間似乎只是差了一套黃呢制服。

極其陶醉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浴室的門什麼時候就從外面開了,程將軍面無表情的站在門邊,冷聲喝道:“混賬東西!你在幹嘛!?”

清洗浴室並沒有成為李貿然的固定節目,一來是因為程將軍手底下並不缺人,二來,也是因為他的主子程白在那段時間裡暫時性的休學了。

聖瓦丁中學校風嚴謹,很少出打架鬥毆的事情,程白卻莫名其妙的製作了一起。

具體什麼事情李貿然不清楚,他只知道程白把人家腦袋都打破了,上醫院縫了好幾針,要不是看著程將軍的面子,估計還要鬧到法庭去。門房把這事情給他說的時候,他只是哼的發了聲冷笑,心想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被程白那個小王八蛋打得頭破血流非得上醫院不可,那樣小斤小量的程白,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