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薄雲因著暈馬的緣故,大約是還有些暈車,一路安靜了不少,曳兒則時時刻刻從四處出擊意圖找出方才有人交給竺卿宛的東西,無奈她年紀小學藝不精,每每出現夾帶著躁動的掌風,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一直戰至目的地。
竺卿宛一條下馬車對著新鮮空氣便是一聲大呼:“繩命是如此滴精彩,繩命是如此滴輝煌,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曳兒,我警告你啊,不準對我的東西打主意!”
曳兒擠出淚水漣漣,嘟著嘴,拽著傅薄雲,一臉“我被欺負了哥哥快去幫我欺負回來”的樣子。
傅薄雲對著傅家大門,嘆了口氣,竺卿宛拋了一個嘉獎的眼神,鼓勵他進去。
傅家不愧為江湖世家中的書香門第,一股濃濃的文藝之風撲面而來,就連那小廝都比他家白淨了幾分。因是深秋,大片的秋菊開得絢爛。大約是傅薄雲許久未回,傅家下人一見他便驚訝之色流於面上,連跌帶撞地轉身跑向裡面,喊著:“三少爺回來了!”
傅薄雲早已收起了他在外調皮的神色,一臉凝重,沿著小橋流水,一樹丹楓蕭蕭而落,駐於肩上,如一片紅火晚霞,翻卷在渺遠天際。他在思考,父親為何會相信大哥的話懷疑他在外風流不羈有辱傅家名聲,若是信任於他,那晚何必親自去天香樓。
“雲兒啊,怎麼才回來?”傅平一聽說兒子回來了,便急急趕了出來,大約是內心對於當日天香樓事件的歉意,覺得自己冤枉了傅薄雲,今日顯得慈祥和藹,“曳兒又在外貪玩了?這位姑娘是?”
曳兒一臉嬌俏的貼在傅平身邊,儼然是女兒對父親的依戀,糯糯道:“曳兒哪有貪玩啊,我跟著三哥從來不闖禍呢。這個是宛姐姐,我們在外頭遇見的,宛姐姐是個好人呢!”
傅家除了不愛政務,對於交友一類也算寬泛,況且竺卿宛是那種不說話溫文爾雅淑女樣,一說話不知是哪一年得了失心瘋的模樣,傅平看著也算順眼,便道:“既如此,就在姑娘就在府上小住幾日吧。梨落院風景好,過會讓下人帶姑娘過去。”
竺卿宛正要點頭答應,傅薄雲忽而開口道:“曳兒與宛姐相處得來,不妨讓宛姐住在曳兒的相幼閣,這幾日在外奔波有點累得慌,爹,孩兒先去休息會,晚膳時就過來。”
傅平應允,竺卿宛便隨她去了相幼閣。
二女走過長廊,傅家的青山秀水宜人景色令她不禁讚歎,下人的禮數週全,長廊上掛了許多鳥籠,養了各色家雀,唧唧喳喳地叫著,竺卿宛逗著鳥,問道:“養了這麼多鳥兒,你們家是誰那麼愛鳥呀?”
曳兒笑道:“姐姐也喜歡嗎?這些鳥兒都是孃親養的,平時都是孃親親自來餵養的,你看它們,吃得肥肥的,怕是放出來都飛不動了。”
她笑,這鳥兒,看起來比野鳥安逸了許多,住得華麗,又不需日日覓食,卻失了自由,縱使錦衣玉食又如何,苦難讓人成長,享受讓人忘了自己的目標、夢想、甚至本性。鳥,它一直是鳥,可人,不一定永遠都是人。
“曳兒,雲弟與你大哥關係僵硬麼?”
曳兒不明,懵然看著竺卿宛,“姐姐為什麼這麼說呢?哥哥們關係都不錯。爹爹對哥哥們一視同仁,不過爹爹和孃親最疼愛我了!”
竺卿宛聳聳肩,看來裝得真好,若是關係不錯,怎會設局陷害傅薄雲,人心叵測,須得處處提防,步履維艱,唯恐步步設陷。
隔著府內的小河傳來悠揚韻長的琴聲,琴音時而清亮綿遠,時而圓渾不散,聲如金石,又如風中鈴鐸,淳和淡雅中帶有金石韻,饒是竺卿宛不懂音律,卻也能聽出這便是千古名琴千古絕音。
曳兒聽著那琴聲,笑容清淺神而往之,無不透露著點自豪,“一定是娘在彈琴。”
“你們家的人都懂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