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比別人強,可是我天生肢體就是比別人弱勢。在學校團體演出時,我總是被挑錯的那一個。所以我從很早以前便認知到人要懂得超越自己,而不是拿別人當比較目標。否則,日子會過得很痛苦。”
“人當然可以比較!”他堅持。“所以我要我爸爸知道我比謝翔華優秀,我要謝翔華一敗塗地。”
謝翔中的臉龐無力地往下一俯,鼻尖抵住她的。
“每個人的才能不同。”她不以為然地說道,皺了下鼻尖,覺得他身上的酒味很嗆人。
“他就是不能比我好!”他在她耳邊大吼一聲,橫眉豎目的。
“我不跟醉鬼講道理。”她摀住耳朵,也朝著他耳朵大喊了一聲。
謝翔中怔愣了一下,倒像是被她喊醒了。
他往旁邊的床位一躺,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我不是醉鬼。”他喃喃地說道。
“所有醉鬼都是這麼說的。”她失笑地滾入他的肩臂裡,拍拍他的臉頰。
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緊,緊到手心都冒出了汗。
他張開口,想說話,卻又遲疑地閉上了嘴。他苦惱地皺著眉,猛力地搖著頭,像是想搖出腦子裡的酒精。
“別搖頭,醉鬼。你會頭痛的。”她看不下去,半趴在他的胸腹前,用手按摩著他的太陽穴。
“我不是醉鬼,我是不幸的鬼。”謝翔中無預警說道。
修澤嵐僵住身子,對上他的眼——他黑黝的眸子裡深幽地像攢聚了千百年的痛苦。
“你不是不幸的鬼。”她撫著他的臉龐,柔聲地說道。
“我是。因為我媽是被我害成植物人的。”他繃緊了臉頰,嗄聲說道。
“胡說八道!”修澤嵐激動地跳起身,義憤填膺地瞪著他大吼大叫著:“誰跟你說那些話的?你媽媽自殺是她的個性使然,不是你的錯。我去扁那些說這種莫名其妙話的人!”
“你不懂,一切都是我的錯。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低下臉龐,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我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連我妹妹都不知道。”
“什麼秘密?”她的指甲刺痛了她的掌心,她發現自己不是很想聽,因為她已經在心痛了。
“我媽在自殺的前一晚,到我房間來,問我我們該怎麼辦。你知道我說了什麼嗎?”謝翔中的聲音很木然地。
修澤嵐無力地搖頭,雙手緊緊地攬著他的身子。
“我告訴我媽——我們要報復,要讓我爸後悔一輩子。結果,我媽隔天就自殺了。”謝翔中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她。“你說——這是不是我的錯?”
“當、然、不、是!”
修澤嵐哭喊出聲,淚流滿面地看著他,知道自己徹底淪陷在這個男人手裡了。
這男人替他自己造了一道好高好高的自責的城牆,她是唯一到得了城牆內的人。如果她拋下他一走了之了,他將會一輩子都活在灰色天空裡啊。
她怎麼忍心讓他連愛人與被愛的機會都沒有呢!
謝翔中抓著床頭櫃,痛苦地坐起身,猛然扯著自己的頭髮。“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她的!我不該撂那些狠話的……”
“不是你的錯!”她急急忙忙捧住他的臉頰,淚水從她的臉龐滴答滴答地掉落到他的臉頰上。“報復可以有很多種。或者你和你媽離家出走、或者你們在報紙上公開和你爸對峙,這也是報復。你沒有慫恿你媽去自殺,是她的驕傲讓她選擇最決裂的道路。”
謝翔中伸出舌尖,嚐到淚水的鹹味,他疑惑地撫住她的眼。“你為什麼哭呢?”
“你如果一直自責,我就要一直哭。”她在淚眼婆娑間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臉龐。
如果她早知道這件事的話,她就不會在氣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