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奇。
她賭的就是這一把。
建章宮,她前世來過數次,無不是稟告狀況,或受封領賞。今日卻是以罪人之身,等候發落。其中反差,讓她默然一哂。
“民女琴玥,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她跪拜行禮。
一道嚴厲的聲音響起:“抬起頭來。”
她緩緩仰起臉,視線相接,皇上微微一怔。
如此坦蕩明亮的目光,他只在一人身上見過。
曾經的赤焰將軍。
那名所向披靡的女子,也曾擁有這樣的目光。
但如今的沈若芷,卻像是消磨了所有銳氣,眼中只有世俗的算計,為他不喜。
“你就是琴玥?”他冷聲道:“真是好本事,竟將朕的兩個兒子,耍弄於股掌之間。”
面對如此犀利的指責,沈清歡毫無畏懼,平靜回道:“琴玥只是平凡女子,此生惟願平平安安活著,其餘並無奢望。”
“此話怕是言不由衷,無論太子寧王,只要攀附上一人,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的話,她只笑了笑:“若是經歷過生死,便知世間浮華,不過是幻夢一場,不值得追逐。”
皇上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年少老成。”
她惘然一嘆:“之前許多年,都矇昧地活著,一朝清醒,看穿真相,自是人未老,心已老。”
殿內沉寂半晌,皇上再開口時,語氣已緩和:“起來說話。”
沈清歡謝恩,就在起身的時候,看見他頸側的皮下,似乎有一物如線,飛快劃過,直奔要穴而去。
蠱蟲。
“皇上,民女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沈清歡似十分猶豫。
“說。”
“因外祖父是太醫,民女也略知些醫理,今日看您的氣色,怕是已危在旦夕。”此言一出,李公公慌忙阻攔:“不可胡言……”
“讓她說下去。”皇上揮了揮手。
“不知皇上可曾察覺過,血脈經絡中,似有異物湧動?”沈清歡的話,讓皇上眼神一震:“這是何種病症?”
沈清歡知道,他心中已經開始信了。
“這恐怕不是病,而是由於皇上,”她頓了頓,緩緩道:“中了苗疆蠱術。”
他的手,緊緊握住椅上的赤金龍首,良久才道:“可有解蠱之法?”
“民女對此,並不精通。”沈清歡搖了搖頭:“但有一人,或許有法子,就怕皇上不肯用他。”
“誰?”
沈清歡垂下眼睫:“風闌館主,卿離。”
卿離入宮時,已是晨光熹微,殿中燈火漸次熄滅。
除去墨黑的斗篷的剎那,傾世之容,似點亮了整個建章宮。
連皇上也有瞬間的失神:“不愧為風闌館主。”
“原來陛下也知曉風闌館。”卿離並無常人的恭謹,依舊笑得風情萬種:“看來往日平安,靠的還是您的庇佑。”
皇上冷哼了一聲:“朕不過是見你識趣,既未大肆張揚,亦無貪贓枉法,才懶得理會。”
卿離不以為忤,笑著環顧四周,看見了站在角落裡的沈清歡,嘴角抽了抽:“我就說怎麼會被召進宮,原來是你把我拖下了水。”
“見過館主。”沈清歡笑著打招呼:“我是向皇上力薦,好讓你立功,怎能說是將你拖下水?”
卿離涼涼地瞟了她一眼:“你怕是沒這麼好心。”
李公公在旁邊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們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卿離這才轉入正題:“陛下召我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他未答,只淡淡看了一眼沈清歡。
她一字一頓:“皇上中了蠱。”
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