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她看剛剛擦肩而過的人:
“你們換老師了哎?”
“嗯?”關靜持在她提示之下轉身,向剛剛走進國標練習室的那個人張望。
隨即季颸便看見關靜持將剛吸進嘴裡的蘇打水一口噴在了牆上。季颸被她嚇到,一邊伸手輕拍她脊背,一邊打量那位造成“靜持井噴”的新老師:
“不要緊吧。不過是染了銀髮而已啊。”
關靜持指著注意到她的視線,正倚在音響前對自己微笑的男人,頃刻就由伶牙俐齒的外聯部部長變成了小結巴:
“他……他他,他就是……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斯汀啊!!!!”
這不是真的吧。
這是真的。
關靜持端著剛打好的糖醋里脊,走向約定的那張桌子,銀髮騎士也正好端了宮爆雞丁放下,見她端著托盤走來,上前不容推拒地接走她手上的“重物”。關靜持立即感覺身中無數目光利刃,不過這次害她的不是嶽明燁而已。她有些發窘,但今天在舞蹈室前井噴的事蹟已讓她覺得顏面大失,此時她強迫自己不動聲色。
好友季颸對未知又美好的東西總是心懷崇敬,關靜持也是一樣,不過區別在這裡——
關靜持和季颸六七歲時:一件寶物放在桌上,它的主人不在,梳著妹妹頭的小季颸會衝上前去仔細摹賞,扎著兩丫跳動小辮,並且精心綁著蝴蝶結的小關靜持也會衝上去,兩人在一起興奮地交頭接耳;若寶物的主人就在旁邊,小季颸依然會衝上去仔細觀摩外加對其主人問東問西,而小關靜持則會一邊裝作不把它放在眼裡,一邊走過去象徵性地拉拉季颸“好了好了該走了”,眼睛卻見縫插針地賞遍寶物全貌,順帶以海納百川的姿態接受季颸詢問得來的全部資訊。
一個沒有所謂的面子概念,一個要面子到死。
按理這樣性格迥然的人很難成為朋友,尤其是女性閨蜜,而季颸和關靜持卻似乎優勢互補,相處過程中反而平衡了彼此性格中一個無所顧忌一個韜晦老成的特點,現在的情況是:一個學習名列前茅,另一個則是學生會的外聯部部長。
落座之後,外聯部部長率先開口道:
“斯汀老師很擅長探戈呢。”
斯汀笑了笑,單純應道:
“臨時惡補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句話足以讓無數職業國標舞選手羞憤致死。
關靜持橫他一眼。
剛才《Porunacabeza》慵懶幽默小提琴前奏一響,國標練習室便炸了鍋,只要看過《真
實的謊言》、《女人香》或者《辛德勒名單》的人,都對這曲委婉又激盪的探戈名曲記憶猶新。而當斯汀隨手牽過一位女生做搭檔,開始示範舞步時,整個練習室便只剩下小提琴的纏mian輾轉和鋼琴的步步征服。所有人不禁屏息,近乎貪婪地注視著這位新來的老師氣魄十足又氣定神閒的舞姿,直到整個舞曲結束兩三分鐘之後,大家才回過神開始嚎叫著鼓掌,不斷叫嚷再來一遍。
關靜持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上一任國標老師所說的話:“國標中的主導是男性,若跳得好可以帶領完全不會的女伴精彩地舞畢全場”——她就是那個完全不會探戈的女伴,唯一職責是神魂顛倒。
而他竟然說自己是臨時惡補?!
關靜持有些不忿,但隨即就想:薑是老的辣,而這塊辣老薑都四百八十歲高齡了,普通人類選手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念及這裡,卻察覺到食堂裡一直若有若無地集中在他們這桌的視線,一部分正陸續轉移到食堂門口,她瞭然於心:
他們等的人來了,包括那兩個正不斷吸走視線的“非普通”人類選手——陳界和嶽明燁。
六人正好坐滿食堂靠牆位置的那個大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