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坐下。
朱佑樘將手裡的奏書交給身邊的一個太監,示意他拿這份奏書給柳乘風看看。
小太監將奏書送到柳乘風的手裡,柳乘風翻開來看了,才明白奏書裡說的是怎麼回事,與其說這是一份奏書,倒不如說是一份討柳檄文,寫這封奏書的御使也不知從哪裡捏尋出來了柳乘風的許多罪證”單大罪就有八條,小罪二十條,一樁樁,一件件,有鼻有眼,不過奏書來來去去都只有一句話,就是捋奪柳乘風的萬戶侯侯爵,撤銷封地。
柳乘風偷偷地看了朱佑控一眼,見朱佑樘此刻正打量著自己,他將紅綢底的奏書合上,表示自己已經看過了奏書。
朱佑樘淡淡地道:“奏書裡的罪狀,乘風以為如何?”
若是換了別人,被皇上這麼問,只怕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了。
柳乘風倒不是不怕,而是抓住了朱佑樘話中的一個詞句—乘風。
以往皇上都是叫他柳愛卿,現在叫乘風,庇護之意很是明顯,這樣熱絡的稱呼,只有對自己的子侄才會如此稱呼。
既然用這個詞兒,柳乘風立即明白,皇上這麼問,不是要來找麻煩的。
柳乘風沉默了一下,隨即道:“陛下,微臣行事無愧於天地,對得起自已的良心,這些虛妄之詞,微臣不知是從哪裡捏尋來的,不過微臣卻知道,陛下聖明,定能明察秋毫。”…;
柳乘風的樣子很是坦蕩,他這番話應對得也很好,先是澄清自己,再把皮球踢回給朱佑樘,你皇上如此聖明,當然知道我是無罪的。
朱佑樘不禁笑了,道:“朕也知道此事不過是子虛烏有,朕信得過你。”
淡淡的一句話,卻包含著無數的意思,一句朕信得過你,卻是昭示柳乘風的聖眷。
柳乘風突然明白了,這份奏書之所以給他看,就是皇上想借這份奏書來表達宮中信任的意思,到了這份上,他怎麼還能不上道?連忙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道:“陛下厚愛,微臣無以為報,只有肝腦塗地,報效君恩了。”
朱佑樘滿意地笑了,語氣變得溫和起來,道:“北通州的事,你來和朕說說吧,你的那份奏書,朕看得很喜歡,朕英是天子,可是久不出宮,未能體察民情,倒是遺憾得很。”
既然朱佑槍喜歡聽,柳乘風也不介意好好地說一說,其實柳乘風不知道,他的那份奏書,給予了朱佑樘多大的震撼。
對朱佑樘來說,他所想象的天下和柳乘風描述的市井幾乎有天攘之別,這其中自然是因為文臣武官們不屑言及相關的瑣碎小事,所上的奏書大多是籠統概括,而朱佑樘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對外界的事物靠的只是自己的想象,而柳乘風的奏書卻讓朱佑槍對外界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他突然明白,原來尋常百姓還有許多事情並不如他想象的那般。
朱佑樘突然警覺起來,他有了一種危機感,畢竟他和其他皇帝不一樣,他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不容有任何的瑕疵,正是因為這種性格,才讓他每日埋首在案牘上,為了治理天下而廢寢忘食。
現在,朱佑樘發現了自己施政以來最大的問題,那就是不能體察民情,這種民情和朝廷官員們代他體察的全然不一樣,而柳乘風的視覺,顯然更加真實。
朱佑樘在左右權衡之後,已經有了主意,柳乘風要大用,這個人可以充作自己的耳目,他不但能平亂黨,還能增加大明的歲入,更重要的是,朱佑樘需要這麼一個人,需要柳乘風來做他的眼睛和耳朵。
錦衣衛……
東廠……
都察院…….
這些機構似乎都已經不能勝任了,原因無它,無論他們有著怎樣的身份,卻還是衙門,衙門就註定了他們不可能有興致去體察真正的下情,朱佑樘要的是柳乘風這樣的視覺,不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