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人,人就要吃你。難道我們島上的兄弟個個都是天生的賊子不成?誰又是生下來就做海匪的。還不是世道逼迫的。你回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我何時攔過他們上岸?他們每家每戶都有不小的積蓄,買個良民戶籍,置幾畝田地做個農家富翁誰家做不到?可你見有人離開嗎?苛政雜稅,刁吏惡霸。這個世道,除非你是世族勳貴。平民,只有把脊樑骨彎趴下才能做一個順民,讓他們滿意。他們叫我們什麼?暴民,說我們身有反骨。我們又做錯了什麼?不過要的是公平二字而已。可惜,這世道就沒有公平。既然世道如此,怎好有人例外。那些船上的老爺公子們,我們也不過是讓他們感受一下世道的不公罷了。”
金當家很難得說這麼多話。聽完他的長篇大論,‘替天行道’四個大字很飄忽的浮現出殷如行的腦海。她不得不猜測,他的過去應是坎坷而艱難的,遭受了種種不公。
“你的這個想法不能說錯。”她蹙著眉組織語言,“但我不贊同。要知道,絕對的公平從來不存在。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她不是社會學家,也不是哲學家。無法用嚴謹的理論來反駁金當家的觀點。再則,她自己現在都違背了原本的道德觀,反駁起來也就尤為蒼白:“我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我知道,你的這種心態不對。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我們現在所做的,是錯誤的。”
金當家緊接著接道:“但你還是會繼續做下去?”
“對”殷如行斬釘截鐵的回答。
金當家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種觀點也太彪悍了,非正常人所能理解:“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誰也沒瘋。”殷如行自嘲的笑了笑,“只不過是我在努力適應這裡的同時,又不想失去從前的自己。貪心而已。”
金當家沉默。他雖也熟讀經史典籍,非單純蠻力之輩。然而對上殷如行,還是不能理解她的行事準則。這姑娘的想法也太怪了。低頭瞥見手裡的酒盞,遞過去:“真的不用?”
“不用。”她輕聲拒絕,“只有清醒著,才能牢牢記住這疼痛。”
飛鯊號和飛魚號回島的那一日,從沙島如同節日慶典一般的人潮蜂擁。
五艘滿載著貨物的貨船,但這一票生意,就可讓島上人安穩過個半年了。
歸來的船員們受到了熱情的相迎,人人爭相詢問他們戰鬥的盛況。與之相對的,也有不少居民焦急的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面孔。最終,失望和悲痛湧上他們的臉龐。
殷如行躲避開來熱情的人群,遮遮掩掩的溜回住處。快到家門口時不出意外的見到了倚門翹首的春娘子。
“妹妹回來了……”春娘子照例將一個簡單的問候說的婉轉三折,眼神複雜。
殷如行突然間就很想笑。她終於知道金當家為什麼選擇這樣一個女人了。
首先家裡會很熱鬧,很有人氣。其次,她鬥志昂揚,生氣勃勃。剛好可以慰藉殺戮歸來的冰冷。最後,若有一天金當家不幸遇難,春娘子一定會帶著兒子上岸生活。也就遠離了島上下一波的權力紛爭。
是了,春娘子是妾呢。只怕,她和金少爺都是被金當家捧出來吸引目光的棋子。
金當家會沒有正妻,沒有嫡子嗎?
顯然不可能。
春娘子被殷如行詭異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顫顫的道:“妹妹……”
殷如行對著她點了點頭:“我回來了。”算是打過招呼,無視她飽含千言萬語的肢體語言,徑直走回自己的小屋。
和這樣一個人計較,就好比高中生去勒索小學生。她丟不起這個臉。
沒過幾日,這次出海人員的分紅髮放了下來。殷如行添置了一兩樣必要生活用品。上交一部分生活費,其它的存在了島上的貨行裡。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