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侯瞪了躺在床上面色紅潤,已無大礙的女兒一眼,氣道:「翎秋你以後少聽這兔崽子的鬼話,別讓她帶壞了你!」
瞧瞧,早先這翎秋多乖巧的一姑娘。聰慧學識,手腕強硬,做事有分寸。
再看看現在,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痴情人了,一門心思守在別人身上,自己的身體一絲一毫都不珍惜。
「侯爺,我真沒事。」翎秋抬了抬手中的藥碗說道,「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清楚自己的狀況。」
「是藥三分毒,既然多休息一會兒就能歇過來的事,為什麼要吃藥強撐著?」
遂安侯真想撬開這傻孩子的腦瓜殼,看看裡面是不是換成了他家那隻兔崽子的腦子。
怎麼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侯爺您想錯了,我這是治療眼傷的藥,藥有些副作用,但無大礙。」翎秋搖搖頭。
她沒有硬撐。
自從方梓悅三番兩次的重傷後她便老實了,以前她不拿自己的身子當好的,總是啥折騰。
每每方梓悅都會教訓到她淚水盈了眼眶才罷手,以往她折騰的厲害,大有勾著方梓悅心疼她的意思在。
但如今不同了,方梓悅重傷後她才明白,看著心上人受傷,不珍惜自己是多難過和憤懣的事。
「我欺瞞你一次,你卻連本來利的討回來兩次。」
夜深人靜的時候,翎秋也心有不甘的趴在方梓悅耳邊喃喃自語。
她在柳縣詐死讓方梓悅悲急一次,這小郡主卻連失憶帶雪耶部重傷在她身上討了個夠本。
兩人是兩心相交,又不是彼此相恨,著實沒必要拿這種糟心事來攀比。
為此翎秋努力的調理自己的身子,一直拖著慢慢醫治的眼睛也經她翻找醫書,提前了治癒的時間。
往常江南富貴的家業都用來養僕人,給小郡主買她喜歡的東西匿名送過去。
這十幾年來,也總算將錢財花在了她自己身上一次。
許多失傳的醫書都是成叔那邊花重金找各路人馬尋來的。
說她妙手回春,並不是誇大其詞,她確有實力。
而床上躺著的那個,並不是餘毒未清醒不過來,而是翎秋不想讓她醒的太早。
有些事情,她得和遂安侯商議下。
「天家無多情,大晟已是盛世之相。侯爺,這侯府未來我本不該多問,但我心繫郡主,有些事恕我多嘴。」
如今這世道,誰都能看得出來龍椅上那位的心思。
前頭剛斬了親兒子,株了右相九族,朝中重臣一下子去了一半,空位全由今上春閨親自提拔的人補上。
如今天下兩勢,皇權、兵權。皇權在京,兵權在侯府上。
這怎能不讓皇帝忌憚?
雖知遂安侯忠心耿耿,但懷璧其罪,萬一遂安侯舉旗,那是無人能擋的存在。
翎秋相信要不了多久,這鴻門宴就得宴請到侯府上。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便是親兄弟都不能分權,更何況只是跟著他打天下的一個將軍而已?
翎秋不想有朝一日聽到侯府誅滅,女眷充官妓,僕從為奴,血親刑死的訊息。
遂安侯不是愚笨的人,他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兒,再瞧著翎秋嚴肅的面容自然猜到她想做什麼。
經此一事老了幾歲的遂安侯嘆了口氣。
「都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盛世,已經不需要遂安侯了……」
「雪耶部投誠,副都統方梓悅收復其部有功。然方副都統回邊城途中被它部暗算,中毒頗深,久醫不愈,於今晚毒發身亡。」
這空蕩的軍帳中,遂安侯的聲音難得蒼老了些,「本侯一把年紀了,喪了女兒,侯府後繼無人,本侯悲痛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