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他一眼。
她並非存心怨怪他,而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她深愛著、卻差點害死她的男人。裴淆臉色一白,以為她一定恨死他了!
他是該恨!她被凍昏的第二天,珍妮和丈夫吉姆相偕來訪,他這才知道她沒有說謊,那天晚上珍妮的確全程陪著她,未曾稍離,而他的剛愎自用和善妒猜忌,卻差點害她被凍死在玻璃花房裡……
他是個渾蛋!像他這種人,有什麼資格祈求她原諒呢?
他逃避地起身,匆促地說:“你大概不想見我,我去找何嬸來陪你。”
“不!淆——”她想阻止他離去,但他已匆匆退出門外。
不到一分鐘,面色驚喜的何嬸走進來。
“少奶奶,聽少爺說您醒了?”何嬸驚喜地問,神情顯得激動萬分。“您昏迷了整整兩天,我和少爺都快擔心死了,您知道嗎?”
提起裴淆,夏洚蓮面容一緊,心碎地閉上眼,緩緩將頭轉開。
“少奶奶,您在生少爺的氣嗎?”何嬸仔細觀察她的臉色,輕聲說:“這兩天少爺始終沒睡,一直守在你身邊,其實他也很自責,他是真的後悔了。”
“少爺不是故意把您凍成這樣的,他真的不知道花房的電力系統壞了,老園丁記性不好,忘了把這件事告訴他,他氣得把老園丁解僱,將年輕的彼得請回來。”何嬸仍替裴淆說好話。
夏洚蓮垂下眼皮,黯然低語。“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那麼生氣,我只是……暫時還不想跟他說話。”
何嬸明白她內心的掙扎,她不知道該不該原諒這個她了心所愛,卻總是傷她最深的男人。“少奶奶,雖然少爺的某些做法偏激了些,可是請你原諒他,因為他也是身不由己呀!他一直活在父母給他的陰影下,很多事他不想重蹈覆轍,所以難免矯枉過正,我相信此刻的他,絕對不會比你快樂。”
“他父母的陰影?”
“嗯。其實少爺他——有個非常不快樂的童年!”
何嬸嘆了一口氣,決定把裴淆的過去告訴她。
“淆少爺是獨子,但是他和老爺、夫人之間的感情並不好,老爺、夫人都是很冷淡的人,老爺忙著做生意,夫人則忙著參加宴會,很少有時間陪著淆少爺,所以他從小就是一個孤單的孩子。有一陣子他常常告訴我,他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出生,因為他的父母有沒有他,都沒有差別。”
“真的嗎?他……好可憐!”夏淨蓮雖然少年失父,但至少母親是真心疼愛她、照顧她的,從來不曾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她簡直難以想象,看來總是嚴肅正經、不苟言笑的裴淆,居然有個如此不堪回首的童年。
“他小的時候很喜歡黏著夫人、討她歡心,可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他突然不再和夫人親近,甚至竭盡所能的和夫人作對,夫人要他往東,他就偏要往西。他高中畢業時夫人要他去英國留學,他就一個人拎著行囊跑到美國唸書,畢業後夫人要他回家繼承祖業,他硬是留在美國創業,一待就是十年,弄得老爺夫人和他決裂,這些年來,從來不曾見過面。”
“原來他們決裂了,難怪公公、婆婆都沒來參加婚禮。”
“是啊!而且……”何嬸瞄了瞄門口,壓低嗓門說:“而且夫人的房間經常有人進出……”
“什麼意思?”夏淨蓮很單純,根本聽不懂何嬸話中的隱喻。
“意思就是說……夫人偷人!”
“什麼?!”夏淨蓮驚駭地問:“你怎麼知道?”
“在裴家,這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幾乎每個傭人撞見過她的姦情,就連老爺也知道,只是為了維護裴家的聲譽,老爺不肯離婚罷了。”
“那——裴淆知不知道他媽媽——呃,婆婆有人幕之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