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夜的與生俱來的恐懼,院內的燈光似霧般透進樓道里,依然靜靜地,不想去惹那聲控著的光,然而踉蹌的痛的腳步還是引來了它的刺眼。那就沒什麼好顧慮了,向前踉蹌吧。
馬路上的燈像鬼的幽火,若明若暗著,眼前的一切白天裡還是那麼的熟悉,此刻卻是玄機重重,重重著包裹著那明幾的窗那廣納四海的門,進入眼瞼的怎麼會是疵牙裂嘴的白不拉幾的洞?
偶爾從身邊馳過的車,卻似飄著,是飄然而過,無聲無息著,前面不遠處一團遊動著的燦爛的越發深黑的是什麼?在這黑的夜裡,在這個不是冬卻勝過冬的夜裡能是什麼?走近了才看清,是位原地打轉的冷冷的美女,著著發光的上衣,牛仔褲裡包著要爆炸的後臀。真精神啊,單薄的似夏裝,人家怎麼就不怕凍呢?上天太偏心!人家在大街上明明靚著還火熱著,而我蜇伏在厚厚的綿衣裡照樣冷的不行。不能想了,不堪那麼多大問號給勾著,雙手只得更緊箍著罩著羽絨帽的腦袋,減輕著它對我的痛,踉蹌著的腳沒了重心,像脫離了地的引力飄然而行了。飄,飄,載著的肉體,靈魂被它折磨著,終於飄乎到了中心醫院的急診室。
門口幾位吊著瓶的病號,半眯著眼睛也是無聲著,依然是靜,等到來到那坐著的白大褂跟前時,心裡倒有點鎮定了,不能在老同學面前叫怯。中國人面子比天都大。
怎麼了?
痛。
嗯,好人這個點兒不來。姓名?
對,包括這裡一切能喘氣的。(窮叫花子咬牙似的)
什麼?我問你姓名。
國家主人。(多麼雄壯的名啊)
你?
大號窮人。
走錯門了,去神精科你。
再不怎麼口下留德,也不能這樣惡毒啊!
我脫去羽絨服取下口罩,在她認出我來的嘿嘿的笑聲中,更覺一股冷氣直衝而來。簡直不能自控了。她邊寫著什麼邊嚷嚷著是不是他出差了你自己來的?我說你一心二用真厲害,俺無名小足怎麼就學不來你福爾摩斯明知故問還費話連牘拿臭文痞的性子來開方?您這高擎著的手啊,您一筆下去,您讓人生,您一筆下去就令人死啊。我一氣羅嗦出這些,累得坐都坐不住了。她放下筆。一看拿出的溫度計,呼的站起來說燒成這樣子了怎麼還沒個正形?虧你說沒了正形,你怎麼還損呢。我一進門就報俺是國家大主人,俺窮人說了大名號你怎麼還把人往神精病院裡給死推呢?她說燒的太可怕了,後果不堪想像。等我從心口裡拿出個坎離砂說那度數是從上面來的時,她氣樂了。
老同學服了你了我。
就興你官燈放火?不跟你疵了頭要炸了。
其實最讓人不耐煩是她那種小事化大,大事虛成塌天的職業病,坎離砂正好減去了她那非要人用的各種冷鐵東東。
坐在零星的幾位病人的行列裡,看著點滴著的透明液體,慢慢地有了活力,雙眼也不再冒火星了。明知她一直守在我身邊心裡特別感動,說出來卻變了味。
別為我失去你那高尚的職業道德,快回到你那寶座上去當你的救世主吧。她還沒來得及答話,一位穿著淺藍色衣的護士甜甜地笑著說滴的太快了。她搖了搖頭,(這頭搖的真是領導的範兒)――示意她走開。
夠狠啊。她以為有反應。到底高燒沒能瞞過去。
能有什麼反應?俺是不燒便罷,一燒就奔四奔五且還是打著慶大長大的,不但沒聾了啞了,還越發的楚楚凍(真是凍,到現在還冷著)人成了鐵打的。
你如是鐵石心腸沒反應就不在這兒發燒了。嘿嘿。
聽著我倆的嘰嘰,那護士拿了熱水帶,一會兒痛著的胳膊就好多了。感激著小姑娘心細的同時,我還是不依不饒著:昨天你把人捧向了天,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