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也不會心生排斥,反而還會為了他拿起劍、為了他讓自己也手染鮮血——
比如薛舒揚這麼冷漠的一個人,卻為了“那個人”而潛入陸家這麼多年,忍受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找碴和尋釁。
總不會因為和他上了床,薛舒揚就深深地愛上了他,將“那個人”對他的救命之恩拋諸腦後吧?
陸西澤平靜地望著薛舒揚,眼底沒有多少情緒。
沒有夢裡的恨意,沒有夢裡的不甘。
也沒有夢裡的愛和信任。
薛舒揚說:“我不可能會做那樣的事。”他連陸西澤稍微受點傷都不可能忍受,怎麼可能親手把劍刺入陸西澤的胸口。
薛舒揚不管陸西澤手中的生死劍,伸手將陸西澤擁入懷中。懷裡的人那麼小,彷彿隨時會消失。明明已經是大宗師境界,陸西澤看起來卻還是那麼脆弱,尤其是當他把陸西澤抱在懷裡的時候——總沒有多少真實感。
薛舒揚說:“我絕對不可能那麼做。”光是想象那樣的畫面,他就完全無法忍受。陸西澤呢?在夢見了那樣的“未來”之後,陸西澤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吧?
在夢見那樣的未來之後,陸西澤斂起了爪牙,小心翼翼地試探、戒備著。從前他被所有人寵著,做什麼事都肆意飛揚,面對他時也從不曾畏怯,反而每天都來挑釁他。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永遠那麼驕傲又自在。
那樣一個少年,不得不收斂性情,處處小心、步步為營。
薛舒揚將陸西澤抱得更緊,感受著懷中人溫暖的體溫。
他難以抑制地想到,如果陸西澤所說的一切是真的,如果懷中的軀體一點點變得冰涼,如果懷中的人真的用鮮血和性命起誓永生永世不再與他相見——
他會發瘋的。
他一定會發瘋。
他會上天入地,把懷中的人找出來。
可若是誓言成真,他上天入地也尋不到。他會在漫長的歲月裡尋覓一世又一世,痛苦又寂寞地度過無數個日夜。
他會發瘋。
薛舒揚緊扣住陸西澤的腰,彷彿想將陸西澤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雖然不曾真正經歷,他的心卻止不住地顫抖。那種痛苦寂寞太過真實,就好像他真的已經經歷過一樣。
令他一刻都不想鬆手。
薛舒揚說:“如果再也找不到你,我也許會將整個世界都毀掉——毀掉這個世界,再毀掉下一個世界,直到找到你為止。”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瘋狂的感情,可在陸西澤說出“永生永世不再相見”時,腦中某個閘門一下子被衝開了,“別人怎麼樣,我都不在意,只要能找到你就好。如果老天聽到了你的誓言,幫你從我眼前逃離,我會讓老天把你送回我的身邊來——”
老天又什麼樣,他不在意與天相鬥。
薛舒揚認真的語氣令陸西澤渾身一顫。
薛舒揚說:“我很可怕對吧?”他親吻著陸西澤的額頭,“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但是如果你真的離開了我,這個世界與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更沒有野心。”
陸西澤有些茫然。
薛舒揚說:“即使你現在讓我殺死‘他’,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陸西澤說:“你——”
薛舒揚腦中漸漸清明,冷靜地說:“‘他’救我,不過是為了我能為‘他’所用而已。若說是救命之恩,我這些年為‘他’和‘他’手下的人煉製的丹藥也算是還了。我從來不曾想過要效命於‘他’,即使‘夢境’再怎麼暗示,我也沒有向‘他’表過忠心。‘他’的一些做法是我無法接受的,我雖然不會去阻止,但也絕對不會插手。”
陸西澤沉默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