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自己好好握起劍,教會自己去尋找仇人,教會自己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的人,只是把他當成一個爐鼎而已。
陸西澤憎恨自己眼中的淚。
他的眼淚讓這一切變得更像一場笑話。
這人一直都知道他的仇人是誰,還把他的仇人當戀人一樣呵護著、保護著,怎麼可能對他有半分真心。不過是看他還有點用,才會留著他的命而已。
他怎麼會忘了,這個人是最厭惡他的。
是他太愚蠢了,才會在那從不經心的小小善意中沉淪。
陸西澤按住不斷滲出傷口的血,一字一字地起誓:“我陸西澤獻以我血、獻以我命,只願永生永世不再與薛舒揚相見!”
陸西澤猛地睜開眼。
床前照進了滿地月光,亮得跟銀霜似的。那個夢太過真實,讓陸西澤渾身僵冷。是夢,是夢,那只是夢而已。他咬咬牙,掐住自己的手腕,讓混亂的靈力不再到處流竄。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讓陸西澤覺得一切已經發生過。
也許是因為夢裡有些事是真的。
比如薛舒揚把他當爐鼎。
比如薛舒揚一直很厭惡他。
不,也有不一樣的地方。至少這一次,薛舒揚並不是在陸家滅門之後才朝他下手,而是在他賽車出了意外以後就讓他當爐鼎。所以還是不一樣,那只是夢而已。
陸西澤這樣說服著自己,心裡卻還是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如果這個夢是老天給他的警示,那他一定不能讓陸家重蹈覆轍。
陸西澤眼底閃過幾分狠意。
夢裡雖然沒有出現太多細節,可他非常清楚像陸家這樣的大家族,不可能輕易被人滅了滿門。要麼是薛舒揚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煉藥師當了內應,要麼是陸家出了內鬼——或者兩者兼有之。
他暫時拿薛舒揚沒辦法。
可是陸家那些瞎蹦噠的傢伙,他還是可以收拾掉的。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陸西澤下床穿好衣服,他走出休息室,看見薛舒揚正在那裡煉藥,神色專注而認真。
如果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薛舒揚學煉藥術,應該是為了救那個人吧?陸西澤心裡想著夢裡的事,臉上卻掛起了笑容:“薛醫生您在煉什麼藥劑?”
薛舒揚手中的動作一頓,見陸西澤精神奕奕,絲毫沒有傍晚那被折騰到可憐無比的模樣,心中的愧疚頓時輕了不少。既然陸西澤對煉藥術感興趣,他教一教也無妨。
薛舒揚把旁邊放著的一摞書推了推:“這是給你的,你先把基礎打好,我再教你別的。”
陸西澤笑眯起眼:“薛醫生真是大方,上完床就給我這麼多秘籍啊~”
不知為什麼,聽到陸西澤這麼說的時候薛舒揚心裡不太舒服。他拿出這些書給陸西澤,其實沒有這個意思,根本不是作為在床上折騰陸西澤後的補償。
不過既然陸西澤是這麼以為的,他也不必去解釋,免得陸西澤誤會了什麼。
薛舒揚說:“三天把它們看完。”
陸西澤微訝:“您可真看好我,這麼多書才給我三天!”
薛舒揚不再說話。
陸西澤確定了,最近在暗處窺探他的確實是薛舒揚沒錯。為了觀察自己選中的爐鼎,薛舒揚真是一點高手的臉都不要,居然還暗暗跟蹤他。幸虧他就連宋言和唐語都不多說什麼,這人也並不是時時刻刻暗中盯著他的,要不然還怎麼和這傢伙對抗——什麼都被人看透了。
陸西澤掏出電話,叫宋言把輪椅帶過來接自己回去。
薛舒揚在旁邊聽著,擰起了眉頭:“你的傷已經好了。”
陸西澤理直氣壯:“沒好全,我覺得自己還渾身都疼,就該做輪椅上好好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