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千辰卻還記得信上說的什麼,那些字已經印在他的腦中。
正是看了那封信,他決定來見赫九霄,一起拜祭他們的娘灩音。
信上說的就是這件事,赫九霄問他,要不要去灩音的墳上看一看,墳上近日有人拜祭過的痕跡,聯想到上回擂臺下的陷阱,被炸死的靈徵馬,還有那個來歷可疑的穆晟,赫千辰當下就作了決定,這件事不能交給千機閣裡的人去查,如今有線索他當然不想錯過。
而且,他也想見見赫九霄。自上次見面分別還沒有多久,但也許是之前的那十八年太過久遠,最近他時常會想起他,很多都是小時候的畫面,越是接近赫谷,想起的越是多,曾被壓在記憶深處的情景都一一浮現,模糊不全,但相同的是赫九霄的存在。
踏過泛紅的枯草,前面有一個湖泊,於群山環繞的映襯下,這個湖泊顯得尤其的清藍透徹,湖上還氤氳著一些水霧,當年他被人抱走也是經過這個湖的,這個湖好像沒有名字,也可能是他忘了名字,漫不經心的想著,他發現自己對當年的事再沒有什麼介意的地方,赫谷還是赫谷,但主人已不再是赫無極,如此就夠了。
隨手摺來幾枚枝葉拋在湖面上,腳下如蜻蜓點水,青藍身影仿若流雲繾綣,隨風而過,然後飄然落地,腳下和衣襬都沒有沾溼,赫千辰舉步前行,才走了兩步就停在了那裡,先前想著往事,他竟沒有留意到湖的對面有人,赫九霄就站在那裡,看著他。
“你來了。”午後的日光在那身錦衣上度上了一層奪目的顏色,暗暗的紫化作殷殷的紅,似血,又比血色妖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也絕對不是冰冷,他看著赫千辰已經許久。
“嗯,我來了。”赫千辰點頭,他沒想到他會在這裡等他,他是刻意在此等候?等了多久?
他的微微驚訝被赫九霄看在眼裡,滿身冰冷的人突然走近,全然沒說為何會出谷等他,而是拉起他的手,“我帶你進去。”
赫千辰沒有拒絕,也許他不容其他人近身,但赫九霄顯然是例外的那一個,他看著被握住的手,不知這樣的舉動在兄弟之間算不算奇怪,被人問的久了,他不得不留意自己對赫九霄是否果然像別人說的那樣,不對勁。
而結果,是他真的不知,他不知兄弟之間攜手前行算不算不對勁,他沒有其他的兄弟,也幾乎不算有過親人,他不懂得正常和不對勁這兩者之間劃分的區別在哪裡。
“還記得這裡嗎?”聽到赫九霄這麼問他,赫千辰往四處看了看,搖頭,周圍景物對他而言和別處沒有什麼區別,他被帶走之時哪裡還有心留意環境,“不大記得了,那時我才五歲,只記得你遠遠的看著我。”
赫九霄便不再問,兩人繼續前行,寧靜的山谷裡只有腳步踩下草葉的聲響,他們並不直接進谷,打算先去墳上看看,一路上無人開口,赫千辰打量周圍的一切,神情和緩而輕淺,彷彿幼時在這裡度過的五載全是一場夢,沒在他心裡留下任何痕跡。
兩人並肩往前,赫九霄也不說話,他卻沒有打量周圍,他看到的是赫千辰臉上平淡的神情,閒定從容的腳步,彷彿任何事都不能影響他,任何人都不能將這份平靜淡然打破,自進入赫谷,他就是這樣的表情。
方才,他站在湖的這頭,看著對面的赫千辰,見他走到湖邊,隔著湖上寒煙似的翠色,遠遠望去青衣拂動,在風中似要飛去,而後他躍起,幾乎就融入那翠色薄霧裡,短暫消失的那個瞬息,他望著那片霧氣,心裡居然很擔心。
倘若他就消失在這片霧氣之中,果真似那流雲一般隨風而去,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那會是何種情境?假若當年他被人帶走之時就死了,如今世上再也沒有這麼一個赫千辰,自己又會是什麼感覺?
等他重又出現在視線裡,遠遠的看他走來,那股風雲流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