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之死豈非大是可疑。
楚流煙隱約覺得此事大為可疑,不是一時之間便可想的通透的。若是翠兒並非自殺,必然是有人故意加害。
如此一來,事情就有些複雜難料了,眼下究竟是何人在馬秀英的碧螺春中下毒,依舊是半點蹤跡也無。原本打運算元在翠兒身上摸索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如今翠兒一死,此事便如珍珠鏈條斷線一般,其間因明,也如珍珠落地,四下飛落,不見所蹤,益發使人無從捉摸,只能懸測其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走到馬秀英的屋門口,天色驀然黑了下來。
一燈如豆,氤氳著一番肅殺和悽清。
楚流煙發覺馬秀英的居所外頭已然是有人步下了一些暗哨,不覺心內一驚。
不過很快便明白了過來,這些暗哨定然都是朱元璋命人佈下的,而這些暗哨之外,楚流煙還發覺巡邏的兵卒也多了不少。不知這是不是也是吳國公朱元璋的意思。
楚流煙移步入內,方才發現朱元璋並沒有離去,只見馬秀英的床頭,形單影隻的朱元璋兀自支楞著身子,一動不動的坐在馬秀英的身邊,也不知過了多久。
眼見這種情形,楚流煙也不願意上前攪亂。只得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案邊上,想要將自己日間所開出那份藥材單子取出來,交給府中的丫鬟,令人採備齊全。
楚流煙深知若是翠兒果然是為人所害,對方定然是不懷好意,既然會對馬秀英下手,徐碧儀的處境也好不了哪裡去。
更何況徐碧儀痛失其子,心神俱痛,更不就沒有一點保全自己的意識。若是讓徐碧儀落入了對頭的手中,豈不是性命堪虞。
楚流煙便想先將藥單取出,先行設法多弄一些藥材來,也好給精神恍惚,似乎得了重症而不自知的徐碧儀治上一治,也算是不負了此次請來之前,徐達執手殷切遵囑之意。
楚流煙輕手輕腳的來到書案子邊上,一邊臉瞧著馬秀英和朱元璋,伸手去取書案上的藥材單子。
只聽得“彭”的一聲,一個物件從桌上掉落了下來,發出一聲巨響來。
楚流煙不由的舌頭一吐,心知自己犯了一個過錯,原本日間楚流煙書寫書單之時,將博古架上的一方銅獅子鎮紙取來使用,後來發生了侍衛報稱翠兒喪命井中之事,楚流煙便隨著侍衛前去探看究竟,自然也沒有將書房之中的事物料理妥當。
方才房中只點了馬秀英床頭的一點燈,屋子裡頭極為昏暗,楚流煙也沒有看出鎮紙依舊還在紙張之上,故而一抽之下,便將銅獅子鎮紙也帶落了下來。
“何人在此。”朱元璋倒是反應極為敏捷,一聽屋中有異,便大喝了一聲。
只聽屋外一陣嘩啦之聲,很快的就有幾名侍衛從門口和窗子外頭奔了進來。
“吳國公,不是外人,是我。”楚流煙對著朱元璋答了一聲,侍衛中已然有人點起了火把來。
朱元璋藉著火光,細細一看,便輕聲說道:“原來是楚軍師,本國公還以為有何人意圖不軌,沒有想到居然是楚軍師去而復返,適才也算虛驚一場。”
說著便對著已然撲入了屋內的一眾侍衛擺一擺手,示意此間並無大事,不需要他們在面前侍奉著。
侍衛們給隨了朱元璋許久,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意。只聽得居中一人打了一聲唿喝,片刻之間方才破門兼及破窗而入的諸人便極快的退了出去。
眨眼之間,就如沒有侍衛入內一般,屋子裡頭也昏黑了一些。
楚流煙見得侍衛應聲衝入,隨即應聲散去,這番兔落鵠起的變化卻只是在片刻之間,不由暗自喝彩,覺得朱元璋的此番佈置極為細密周至,一有情形變化便可猝然而發。
有此可見,吳國公朱元璋實在是費了一番心思在裡頭。
見得侍衛們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