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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連續幾頓的御膳,青菜中難得一見的肉末欲語含羞地沾附在筷頭上,就算再耐心的咀嚼,幾下子也便撿拾吞嚥乾淨了,聶清麟喟嘆一聲,這皇上還不如當初備受冷落的皇子來得暢快些。

母妃疾病纏身那幾年,爭寵的心也淡了下來。自己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甚至在偏居深宮一隅的小院子裡,有那閒情逸致給自己壘砌了個小小的爐灶一來是給母妃熬製湯藥方便了些,不必看那些踩低就高的奴才眼神;二來,也可以自己做些可口的飯菜。

安巧兒是麗妃當初從孃家帶來的,廚藝不錯。

商賈出身的麗妃,孃家有幾處在江南很有名的酒樓。得皇上盛寵的那會兒,吃用也是無一不精。

後來恩寵不再了,別的還能忍,就是在吃喝上忍不下去。

聶清麟脾氣秉性不隨麗妃,就是這嬌嫩的舌尖獨得母妃真傳。加上要扮成男子,麗妃生怕她吃得太多發育太快,露出女兒家的線條,從來只准吃五分飽的。

既然不能達到量足,品質的精緻彌足珍貴。

聶清麟雖然天生的少了點憂傷的氣質,但也心知自己眼下命不久矣。短暫的生命如果用三餐來衡量,哪怕是一年的光陰也會如彈嫩的拉麵一般,驟然延長許多。

少年天子自詡自己沒有衛太傅翻雲覆雨的手段,唯有認真吃好每一餐,才能打起精神做個好傀儡。

皇帝的寢宮不及以前光恩宮食材用具便利,最重要的是沒有小灶臺。

幸好馬上要入冬了,內侍監送來了火炭盆子。稍加改造一下,熱個飯菜還是很便利的。

祭祖的第二天,下了初冬的第一場雪。

聶清麟本來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了一番,將衣冠髮帶束好,再收攏好衣袖等著上鑾駕去早朝。可是一番折騰後,卻等不來太僕司的鑾駕。

後來安巧兒命小太監去催促後,才來了個跑腿的大太監懶洋洋地傳了太傅口諭,說是天冷路滑,皇上的身子不大穩妥,就不必親自去早朝了。

這擺明了是不把新皇放在眼裡!換個先皇的好兒子,一定會鬱郁悲愴異常,大罵太傅的狼子野心。

可聶清麟倒也是泰然處之,換下了衣冠,套著件半舊的夾襖,坐在火盆前讀了會兒閒書。

當讀到才子佳人在月下小酌,分食了月餅,飲了桂花酒,便入了那帳簾軟榻,床板吱呀作響時,猛抬頭,發現屋外已經時日頭偏西,突然覺得自己這腹中有些空虛。

於是喚來安巧兒,將那隔夜的祭肉切成薄薄的幾片,沾上那一壺祭祀時的陳年佳釀醃製一下,夾入同樣切成薄片的饅頭中,放在銅盤上架在爐炭上微微烘烤了一會,待到兩面金黃時,這肉饅頭外焦裡嫩,醇厚的酒液保證肉汁一點不浪費地浸在了饅頭裡,輕輕地咬上一口,不但沒有隔夜的柴肉味,反而有股子鮮味在唇齒間互相挑逗。

正欲興奮地吃上兩口時,門口的小太監突然顫著音兒高喊道:“衛太傅覲見。”

話音還未落,高大的男人一撩門簾便進入了內殿中。

外面雪下得正濃,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敞,肩頭還落著厚厚的積雪,渾身都冒著逼人的寒氣,迷人的俊臉似乎掛著二兩寒霜。

太傅大人剛剛在朝堂上生了一肚子的邪火,下了朝便來尋這小皇帝的晦氣。原想著今兒沒讓這小兒上早朝,應該是在殿中忐忑著呢,沒成想一進內殿卻是另一番景緻。

殿內名貴的擺設早已被懂得眼色的內侍監撤下了,空空的內殿可沒有半點先皇時的奢靡之氣。就連取暖用的炭盆也不是大內精緻的白炭,而是泛著煙嗆味兒的黑炭可是那小傀儡居然也怡然自得。在床邊的軟榻上擁著棉被,腳邊放著火盆,火盆的上方居然還罩著明顯自制的幾截銅質花瓶改造的導煙筒子,將濃黑的煙霧導到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