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裡卻無多少歡喜的味道,反而讓冉顏有種挑釁的感覺。
一名殺了蕭頌兩個妻子的兇手,聽說他又娶了第三個,便饒有興致地在必經路上等著觀看,難保沒有要再下手的意思,說出這等話來只讓人遍體生寒。
冉顏心中憤怒,但想到蕭頌暫時不願意打草驚蛇,便還是客氣地道:“大伯母如此關心夫君,真是夫君的福氣,今日不巧祖母去世,夫君哀痛欲絕,改日我定然與他一併親自去謝過大伯母。”
東陽夫人表情平淡地道:“無需如此多禮。你是要去換素服吧,請便。”說罷,微微頜首,與冉顏擦身而過。
冉顏順著曲廊向前走,到快拐彎的時候,恰能看見東陽夫人繞到了對面的抄手遊廊,從拱門透過。
她一襲素衣,從背後看依舊是曲線婀娜,素衣烏髮,飄然出塵。縱然這個女人已經是半老徐娘,也算不得絕色,但是那通身的氣質還是能讓人想到“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這樣的畫面。
冉顏沒有問蕭頌是否有證據,她純粹是相信他。即便冉顏知道這個女人是殺人兇手,在見到她人的時候,竟然還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弄錯了,兇手會不會另有其人。
“這位東陽夫人,真是好美。”晚綠戀戀不捨地看著她背影消失的拱門。
“美嗎……”冉顏喃喃道。有一種人,五官並不精緻,組合在一起也不過中等偏上,卻給人一種很美的感覺,約莫靠的就是氣質。而東陽夫人無疑就是那種女人。
“嗯。”晚綠環顧四周,見往來的人都離得很遠,便小聲道:“聽說隋末的蕭皇后美得讓人一見忘俗,想來比之東陽夫人,是勝在容貌上。”
冉顏斜斜睨了她一眼,邊走邊道:“旁的姑娘都是看美郎君,你怎麼一口一個美人,賞個胡姬給你做媳婦好不好?”
晚綠嚇得連連擺手,“娘子莫要戲耍奴婢,奴婢從前也是喜歡看美郎君的……”
冉顏微微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但是歌藍說,我長得這個樣子和身份一看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架勢,莫要看那麼多美郎君,看多了眼界變得太高,以後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也不幸福,要多看美人,看多了就知道自己該配什麼樣的郎君。”晚綠當年深以為然,所以自此以後便改看美人,但倘若有美郎君在眼前,那就不看白不看了。
晚綠長得極好,大小算個美人,但以她的身份,倘若眼界太高,最終也就是做別人妾的命,晚綠的性子直爽潑辣,還可能為爭一時之寵陷入萬劫不復。歌藍的影響對晚綠的一生顯然有莫大的益處。
“歌藍倒是個妙人。”冉顏評價一句。
兩人走出了曲廊,便不約而同的噤聲,這裡人多嘴雜,不是能隨便說話的地方。就如方才那番話,若是被人聽了去,難保不會拿來做文章。
小東舍雖帶一個“小”字,其實地方極大,有許多間廂房,寬寬鬆鬆地容納兩百餘人完全沒問題。
冉顏方進院門,但有侍婢迎了過來,屈膝行禮道:“九夫人,您的素衣已經備好了,請隨奴婢來。”
“有勞。”冉顏道。
那侍婢連忙道:“九夫人言重了,這是奴婢分內事。”
這侍婢是老宅裡的人,剛剛開始冉顏一張面癱臉同一位侍婢說“有勞”裡,竟把那可憐的孩子嚇哭了,還以為是哪裡做的不合規矩,冒犯了她。無論冉顏怎麼說,侍婢都哭著磕頭求原諒,結果還是蕭頌給收的場子。
尊重別人是冉顏的習慣,一時半會也改不掉。幸而經過那一件事之後,侍婢私底下都已經傳開了,因此之後也沒有再發生那樣的事情。
總之,冉顏現在的形象在蕭府僕婢的眼裡看來很怪,說小家子氣吧,又能做到任何事情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說她天生貴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