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線籠罩整個蘇州城,黛瓦白牆上亦映上的溫暖的顏色,空氣中有些過分的潮溼,和著白日殘留的炙熱,令人像是墜入蒸籠一般,身上的衣物粘著面板,頗為難受。
空氣裡蒸騰的水汽漸漸化作霧氣,青石磚上亦彷彿能殷出水似的,燕子三三兩兩,低低地劃過巷陌。
隨著烏雲將霞光籠罩,霧氣也隨之大了起來,氤氳的霧中若隱若現樓宇式雙層磚木結構宅第,挑簷斗拱,鏤花窗格,馬頭火牆,蝴蝶小瓦,處處充滿濃郁的江南韻味。
馬車剛剛駛出東市不久,竟是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極細極綿,猶如連綿不斷的絲線,飄飄灑灑,悄無聲息地織成一片細細密密的網,在黛瓦白牆之間瀰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宛如水墨畫般,暈染出一派江南水墨。
冉顏挑開簾子看了看,打消了去拜訪劉刺史的想法。
她本想請求親自驗一驗殷府侍婢的屍體,可因為落雨,天色比平時黑得早,如果雨下大了,陌上小道更是難走,而且她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會驗屍一事,冉雲生在側,也不方便去。遂決定先會莊子上去看看晚綠恢復的如何,明日過來診治病人時,再去拜訪劉刺史。
“十哥,天色已晚,又下著雨,你還是先回府吧,派幾個護衛送我便可。”冉顏道。
冉雲生沉吟一下,從城東到城南路途不算遠,而且治安也不錯,並無匪徒,這會兒天尚未黑透,待回來時可就不那麼好走了,便道:“那好,恰好我晚上還有些事情,你到莊子上後,令這些人回來向我稟報。”
“好。”冉顏應承道。
冉雲生敲了敲車壁,命車伕將馬車靠邊停下,跳下馬車後從外頭挑開竹簾,衝冉顏道:“我剛回來,有許多事情要做,接下來幾日可能會很忙,待閒著我便去找你。”
“嗯。”冉顏點頭。
簾子剛剛放下,忽而又被撥開,露出冉雲生燦然的笑容,“七夕平江河熱鬧非凡,到時候十哥帶你去那裡尋如意郎君去!”
說罷,還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細細的雨幕中,他傾城的笑容便宛如一朵明豔的扶桑花,又似是被江南雨浸潤了許多溫柔,熱情與溫潤融合得恰到好處,令人移不開眼。
竹簾落了下來,馬車漸漸行起。
冉顏收回目光,靠在車壁上靜靜地想著事情,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一串聯起來。
先是晉陵縣縣丞之子韓山中毒死在妓館,再是殷渺渺侍婢的屍體無故躺在玉蘭居里,看屍體的情形,明顯不是死於當日,緊接著便是有人慾殺晚綠滅口。其間還有楊判司之死……
楊判司之死,看劉刺史的過度關心的表現,冉顏猜測他可能知道兇手是什麼人,而兇手可能會對他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脅,否則一個堂堂刺史不可能驗屍還那樣偷偷摸摸,不敢使用資深的仵作,反而請她這樣一個不知底的小娘子,以掩人耳目。
而韓山和侍婢之死明顯是有人故意針對秦慕生,劉刺史的表現也符合一州刺史的該有的舉動,所以應該是兩個不同的案件。
那麼韓山的死亡、侍婢的死亡、晚綠被傷,三者之間有沒有關係呢?
秦慕生懷疑此事是殷渺渺所為,有這種可能嗎……
冉顏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調查殷府之事,所以一切暫時只能根據已知的線索分析,如果兇手是殷渺渺,先不提作案手法及時間,首先要確定她有沒有足夠的殺人動機,想知道這一點,恐怕要弄清楚殷晚晚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怎麼死的。
冉顏正想得入神,正在行駛的馬車猛然一頓,停在了道旁。
冉顏穩住身子,敲了敲車壁,外面傳來車伕的聲音,“娘子,對面有馬車過來,好像堵住了。”
城東轉往城南的道路狹窄,一般的馬車稍微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