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嗎?”
“當然可以。有什麼用嗎?”我把紙遞給他。“當然有用了。我拿回去再複習一下。對了,您是每週二和週四上午出門診吧。那好吧,我週四上午再過來。該怎麼治療,我就全聽您的了。還有,冒昧地問一句,您能把您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嗎?”“沒有問題!您記一下吧。”我把手機號碼同辦公室號碼都告訴了他。看得出來,他很高興。隨後,他也給了我一張他的名片,這時我才知道,這是一位來自一所非常著名高校著名的物理學教授。
週四上午,他如約前來,開始接受正規治療。此後,他每個月都如期前來,每次都要或多或少地同我討論一些有關的學術問題,或交換一些相關的學術資料。現在,方教授的血糖、血脂等指標都控制得非常理想,我們也成了比較好的朋友。
春節前的一天晚上我剛下班,電話響了,我一看,是方教授。“是郭主任吧,您後天下午有空嗎?我剛拿到美國糖尿病學會ADA最近剛剛公佈的2008版的糖尿病診療標準,還有另外幾篇文獻,您肯定感興趣的。您幫我解讀一下可以嗎?”方教授到底是個搞學術的,訊息還真是靈通。這個指南是一個月前才公佈的,我也是兩週前才拿到的,而且只是瀏覽了一下,並沒有非常詳細地閱讀,看來晚上有事幹了。
我一直認為,醫生應該向病人學習,因為每個病人本身都是一本活生生的教材。同時醫生也應該盡力當好病人的老師,努力給病人傳授更多相關的醫學知識。這話說起來容易,但要真正做好,有時可能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多一些像方教授這樣的學者型病人,醫生想不進步都難。他們給予我們的,不只是挑戰,更多的是動力。
我很慶幸自己選擇了醫生這樣一個職業,使我有機會結識這麼多生動而真實的生命,並能夠有機會盡自己的所能去幫助他們。承擔如此沉重的生命之託,使我深感惶恐,但能夠有幸擔此託付,又使我備感欣慰。其實,正是這些病人的存在,賦予了我們這些在醫生頭銜下生息的人以生活和工作的意義與價值,並使之充實而多彩。
心靈的拯救(1)
大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而紅的唇,還有部分潔白的面板,晶瑩剔透,吹彈可破。這就是她,一個“美麗的”女孩。有一種病,一種破壞了無數人、無數美麗女孩的美夢的疾病,一種無法治癒的疾病——系統性紅斑狼瘡,人們叫它“不死的癌症”。而我,正是無數美麗女孩不想遇見的人——專治系統性紅斑狼瘡的醫生。
“住院吧。”
“好。”
“先服用這些藥。”我把單子交給她。
“好。”
她很配合,這叫我產生莫明的緊張,總覺得不安。收下她的最初幾天,她的安靜引起了我的注意。要知道,一個原本這樣美麗的女孩,當她的臉上﹑潔白的面板上出現了可怕的紅斑時,怎麼可能這麼鎮靜地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沒有語言,沒有吵鬧,甚至沒有眼淚。每當親人來探望時,還能微笑著安慰哭泣的親人們。
她真的,這麼堅強?
“醫生,我的臉……”
“這個啊……”我抬頭,看到她,心裡一震。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好,只能看著她。
一切在那一刻定格,空氣很淡卻很沉重。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沒有希望,只有淒涼與無助。
“好吧,我回去了。”她輕笑,轉身離去。
我也轉過身,因為我不敢面對她的背影。
她安靜地看著窗外。
兩天,她仍然安靜地看著窗外。三天,她還站在窗邊,向外看去。
四天,她依然安靜,依然看著窗外。
第五天,我查房時看到她輕輕地開啟病房的窗戶,伸出手;張開五指,嘴角上揚,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