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值班室裡,是代替值班的兒科大夫的老公。腹瀉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不就是拉肚子嗎?有什麼必要半夜三更敲門?身為內科大夫的他,平時看的可都是說沒命就沒命的心臟病病人。於是,孩子就這樣被擱置著。孩子的家人求爺爺告奶奶四下裡找人,可是等天亮了,孩子也走了……那對夫妻大夫依然是專家,房子住著,票子領著,待得好好的,醫院也只不過是暗地裡花點錢,事情就搞定了。那個孩子,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孩子,他也是媽媽十月懷胎生的,也是爺爺奶奶的掌上明珠,說沒了就沒了……
那個校長,他還好嗎?當那輛車撞在他身上時,他是否還在想著校園建設和學校的孩子們?當他走進急診室,怎麼能夠想到,進了這個門,他就再也不能走著出去呢?車禍見得多了,自己走進來的,能有什麼事呢?那個醫生,進行常規檢查了嗎?問過一句你哪兒不舒服嗎?必要的儀器檢查,都讓做了嗎?我不知道,也已經無法考證。只知道,當一旁守候的妻子,聽到他一聲緊似一聲地叫疼,還來不及叫護士醫生,他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原來是脾破裂大出血,使他送了命……
那位大嫂,她還好嗎?當她躺在手術檯上,腹腔大出血急需輸血,危在旦夕。家人去取血,被告知:對不起,不行,醫院有規定,必須獻血了才成。來獻血,不行,獻了四次血只能輸四袋,要輸六袋?血源緊,不能。十萬火急去別處取來,對不起,不能用,別處的血,合格嗎?出了事怎麼辦?於是,她就在一分一秒的等待中,耗去了生命……
莊稼欠收了,可以另種一茬;零件出了次品,可以重做一回;可是我們面對的是人,活生生的人。屬於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這一季凋零,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花開了。對待這些已經殘缺的、等待我們救助的生命,無論我們以怎樣敬畏的心,都不為過。所以,我呼籲我的同行朋友們,引以為戒,對待病人務必慎之又慎,少些疏忽,多些用心!
我不想說,真的不想,可是有個聲音一直在我心裡盤旋;我不想說,真得不想,可是我的心,就像在油鍋裡熬煎……
遠方的陽光(1)
作為一個醫生,我可能也抱怨過醫療環境是多麼多麼的不好,但我仍然熱愛我的工作,理由有兩個:一是它給我提供了一個思索的平臺,思考疾病與健康之間平衡的轉變以及人體內所發生的微妙的變化;第二個理由就是我可以透過接觸各式各樣的病人來豐富自己的閱歷。難怪古人會感慨:“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仍然記得當年把這句話鄭重地寫在我畢業紀念冊的第一頁,其情也稱得上豪邁吧!
從醫也有些年頭了,診治過的病人可謂形形色色:既有富商大賈,也有貧苦乞丐,但多數還是平民百姓。有些病人轉眼就忘記了,有些病人會讓你經常地想起;有些疾病的特殊性讓人難忘,而有些病人患病的詳情卻已模糊了。但在我心中總是揮之不去的卻是一個從未讓我診治過的病人——我的遠房堂哥。
堂哥今年40歲剛過,聽老人講我們大概在10輩之前是同一個祖先,祖上早先香火不是很旺,好像有幾代單傳,直到爺爺輩時才興旺起來,因為人丁少的緣故,我和堂哥關係走得很近。堂哥很聰明,待人和氣,小時候我就很喜歡找他玩。其後由於上學的緣故,交往漸漸少了,只是知道他後來做著小生意,也有一個幸福的家。
讓我震驚和久久不能忘懷的事發生在我畢業那年正是領了畢業證,喝了散夥酒回家休整的時候,也是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一天聽母親說堂哥離婚了,“什麼?”我吃了一驚,當時便覺太難以讓人相信了,這麼美滿和諧的家庭怎麼也會分開呢?但他們確確實實是離婚了,原因很簡單,堂哥患了強直性脊柱炎。至今仍讓我後悔的是,當時我竟沒有勇氣去找他並且告訴他:你兄弟就是搞風溼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