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虛脫似地將額頭抵在面前那個肩膀上,臉埋進他的襯衫,雙眼睜開一半,恍恍惚惚地眨動。
右手像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抓著他的腰間的襯衫一角。
一直以來害怕自己淪陷。真正淪陷的時候卻害怕對方鬆手,開啟堅硬的繭,容許內心產生的一分脆弱坦露在外,讓那個人暫時替他擋下所有的風風雨雨。
惟有明白了兩個人的安定,才發覺一個人的漂泊。
孤舟也有需要靠岸的時候,不是嗎。
“沈雁,”他聲音喑啞,微不可聞地,地問,“你……是嗎?”
“是。”並不明確的問題得到一個非常明確的答案。
齊誩輕輕長出一口氣,似嘆息,又似喜悅,彷彿倦極了的人最終得以入睡,重新閉上眼睛。
起初緊緊攥著沈雁衣服的手終於鬆開。帶著少許顫抖,慢慢向上探去,手掌放平,義無反顧地抱住那個寬闊的後背。
已經無所謂了。
不管結局是什麼,他都渴望著開始。
而且,絕非是重蹈覆轍,絕對不是。因為……那個人是沈雁。沈雁是不一樣的。
至今自己收穫的全是安心,溫暖,和幸福——完全不一樣。
屋內迴歸靜寂。
壁鐘秒鐘一格一格走過的聲音,窗後雨點彈著玻璃的聲音,還有水龍頭下許久才響起一次的滴水聲,此刻無比清晰。
語言已經失去用途,兩個人在門後這個昏暗的角落裡靜靜偎依,與世隔絕,相互成為唯一。
沈雁側著臉,臉頰貼著他的髮鬢,半邊臉埋在他的頭髮裡,眉頭微蹙——那是一種苦苦隱忍,不捨得進一步觸碰的神情。手指順著齊誩頸後的輪廓緩緩向上摸索,逐一錯開,深入到那些柔軟的髮絲裡,彷彿對待一件極其珍視的物品般輕輕撫弄。
頭皮上傳來的觸感有些癢癢的,又暖和又舒服。
忍不住捱得更近。
鼻尖碰到沈雁的耳廓,不自覺慢慢磨蹭,偶爾有一兩綹頭髮撩過臉頰,喉嚨深處便湧上來無法言喻的甘甜。
最開始時那種劇烈的脈搏已經平息。
此刻的他,胸膛接近喉結的地方仍舊可以感受到一下又一下的強勁心跳,重重撞著胸口,卻不至於呼吸困難。只是體溫還降不下去。
而那滿滿的一桌飯菜則相反,等不了太長時間。
“飯菜……要冷了。”聲音聽上去像患了高燒。嗓子似乎燒壞了,這句話完全是用氣息念出來的,五個字輕飄飄毫無重量。
“嗯。”沈雁輕聲答應,卻不見任何動作。
齊誩自己也一動不動,安靜地留在他的懷抱裡,雙目閉合,聽著對方胸膛上傳來同樣有力的心跳聲。
彌足珍貴的時刻,再長也會覺得短暫。於是悄悄放縱一下也不錯。
可惜手機突然發出的連續“嘀嘀”聲還是打破了這種寧靜。響亮的鈴聲一下子驚醒兩人,齊誩輕抽了一口氣,不自覺有些赧,稍稍從對方的臂彎裡退出來,與之分開。這時候沈雁亦從迷惘中清醒,似乎想起了什麼,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得不收回手去取腰間的手機,關掉鬧鈴。
“你設了時間?”剛才的是定時器功能。齊誩猜不透他的用意,不免心生好奇。
“嗯,我下樓的時候設的,有半個小時。”沈雁低低嘆息一聲,“是我不好,完全把這件事忘記了。”
“你設半個小時做什麼?”齊誩益發好奇了。
沈雁欲言又止,微微別開了目光:“我那時候想……假如你不回簡訊,或者不讓我打電話,這樣過去半個小時了還沒有任何反應,我就必須回來看看。”
齊誩呆了呆,回過神後唇角不由自主往上一翹,“哧”地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