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裡緩緩撓了一下,重新掛起輕鬆的笑容。
沈雁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他卻能觀察出對方情緒上的細微變化。
而且不是一種好的變化。
“沈雁?”莫名地有些擔心,齊誩再次低聲呼喚,肩膀向上一抬想要起身。這時候沈雁終於有所反應,默默一按讓他留在枕頭上。
“好了,今晚唸到這裡。你該睡了。”沈雁合上日記本,俯身低語。
這時候角度稍變,燈光得以趁虛而入,照亮他半邊臉龐——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依然溫和沉靜。眼睛裡的黑色從海底浮上海面,此時彷彿有了一兩點星光,顯得沒那麼黯淡。
現在已經很晚,即使再眷戀他的聲音,也不能以犧牲他的正常休息時間為代價。
齊誩點點頭,微笑道:“那好,明天我再看一遍。”
沈雁無聲地放下那本日記,擱到他的枕邊,沒有立即起身離開,而是靜悄悄地望了齊誩很長一段時間,握緊的手才微微一放,使彼此體溫分離。
“快睡吧,我替你熄燈。”沈雁輕聲叮囑。
他從床邊站起來,走到落地燈前按下開關,臥室陷入一片黑暗當中,惟有客廳亮著的光隱隱約約透入門縫。齊誩眯起眼睛適應了幾秒鐘,再度完全睜開時,可以看見對方的輪廓久久立在牆下。
似乎,是不想離開的樣子。
其實齊誩也不想讓他離開。讓沈雁念日記除了想聽之外,更重要的是可以爭取到多一些相處時間。
雖然他們以後的路還很長,但是今天,他思念的人不再是手機存檔中的一張照片或者記憶中的映像,聽得見,也碰得到,給過他一個真實的擁抱——溫暖得令人上癮,於是他也像癮君子那樣貪婪地索求。
前段時間吃過太多的苦,對於甘甜的渴望便強烈起來。
“怎麼了,捨不得走嗎?”掩飾自己心思的最好方法,就是開玩笑似地反問對方。
沈雁沒有回答,亦沒有動。
“要不,我們可以一起睡啊,反正床很寬敞。”齊誩像一隻慵懶的貓微微眯著眼,故意這麼逗他。齊誩有一個壞習慣,在明知道對方已經被他問住的情況下,還會忍不住再調侃一句。反正這一句沈雁肯定答不上話。
如他所料,沈雁果然沒反應。
這個玩笑似乎開得有點大了。齊誩“哧”地笑了一聲,主動替他解圍:“說笑而已。快去休息吧,晚安。”
這時,沈雁從陰影中邁出一步,慢慢走回床邊。
齊誩以為他只是回來道晚安的,如果他沒有突然俯□去,雙手撐在枕頭兩側的話——
感到枕頭整個往下一沉的時候,齊誩反而驚得挺起上身,短促地抽了一口氣。
很輕,假如對方不是近在咫尺,應該完全聽不見。
可沈雁離他太近,近到臉上的輪廓線即使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也能清晰浮現,而且,距離還在一寸一寸縮短,直至呼吸可以直接在兩人之間傳遞,氣息吹拂到面板上,癢癢的,甚至溫度還在。
齊誩下意識躺了回去,膝蓋彎起,整個人向後輕輕縮了一下。枕頭凹陷得更深,而那兩隻手臂仍舊紋絲不動。
周圍一片漆黑。
燈已經熄了,他躺在床上,而身前這個人的雙手正一左一右按在他頸子兩側,是一個無處可逃的局面。
“沈雁……”愕然之下,他乾澀地叫出那個人的名字,眼睛都不敢眨。
身上的人像是聽見,又像是沒聽見,只是不動。
“沈雁……”意識到對方可能把自己的玩笑當真了,齊誩終於有些慌,顫聲道,“我剛才說笑的。”
與其說害羞,不如說害怕佔了上風。
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是成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