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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

譬如“如果沒有生下你,我是不是就能回到過去,重新做人”。

但是最難答的一道題,是“你為什麼說話不能讓你爸聽見,讓他離婚,讓他馬上過來名正言順接我們進門”。

他不知道要怎麼說話才能讓他那位從未見過面的父親聽見,並且按照女人說的去做。因為他是真的“沈雁”——真正的他說的話,是不會有任何人想聽的。

女人也沒有聽。

不但沒有聽,甚至有一次醉得太厲害,突然發狂,用被子死死捂住了他的頭。

那是一個容不下任何光線的凌晨。睜眼所見,惟有一片漆黑。

他的整顆頭被女人罩在棉被底下,呼吸無比艱難,氣管險些被激烈進出的氣流刮傷。他本能地伸出手不斷去推揉,掙扎,然而摸到的只有一面無邊無形、無可撼動的實心牆。

力氣漸漸到達極限。

黑暗如同一團團無味的棉花塞入眼睛,鼻子,耳朵,還有喉嚨,密不透風。在這種極度恐懼的時刻,聲帶反而發不出一絲聲音,喊不出半個字,張嘴只能聽見自己斷斷續續發出一下又一下的類似“呃”的單音。

“呃……呃……”在缺氧昏迷過去之前,他一直那樣苦苦哀求。

“沈雁,別說話,別出聲。”女人只有在那時候才會搬出她昔日的口頭禪,“不會有人聽見,不會有人來。”

不對。

有的。

有人說過,他想聽我說話,聽我的聲音。還想……讓更多人聽見。

而且他已經來到我的身邊,就在這裡,觸手可及——

猛地清醒過來。

看到自己一隻手伸向仍舊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像是急於抓住什麼。

天花板的顏色已經由深灰過渡到淺灰。

清晨已至。

沈雁的手指在空氣中虛抓了一下,輕輕放落,然後低喘著閉上眼睛躺回去,背上冒出的一顆顆細小的冷汗被悉數壓碎,浸溼了後面的衣服。

才躺了幾秒鐘,他忽然渾身一顫,想起了什麼似地匆匆翻身下床,開啟房門趕到臥室門前。差點忍不住去敲門,幸虧理性及時恢復過來,手在那一剎那停住了,沒有驚擾到臥室裡的人。

還好,臥室的門是關著的。齊誩還在。

不在自己的噩夢裡,而是真真實實地,隔著一道門,在充滿了熹微晨光的房間中恬睡。

沈雁默默收回了手,將氣息調整均勻。

他在門前佇立了很長一段時間,半晌,又再次伸出手,非常小心地碰上門板,完全沒有用力,只是緩緩地在門上虛劃了一下。手指所及之處都有微微的疼痛感。

沈雁很感激這種疼痛。

會疼,代表這不是夢的延續,而是現實。

他把手貼在門板上,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站了約有五分鐘,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離開臥室的門走到大門後面放置鞋子的木櫃旁,開啟檢視——齊誩的那雙鞋子還在。

再往浴室外的盥洗臺走去,牙刷、毛巾、刮鬍刀等等個人用品也都齊全。

看到這些東西,他終於確信那個人從未離開,稍稍鬆一口氣,回到臥室那扇門前,背靠牆壁坐在地上,一個人靜悄悄地走了一會兒神。

看了一眼牆上的老式壁鐘,才過早上六點。

自己昨晚什麼時候睡著的不清楚,但肯定在十二點以後,即是說睡了不足六個小時。此刻腦仁兒開始微微發疼,一臉倦容,可呼吸已經穩定許多。

然後,沈雁想起要準備早餐。

於是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把可以用來當食材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全部集中到桌子上。因為他不知道齊誩愛吃什麼,所以每樣都拿了一點。當齊誩早上八點開啟房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