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找到榕樹後那裡果然綁著一匹馬,棗紅色的雲膘,產自哈達草原,她沒做多想上了馬,往西北而去。
出城要經過一片樹林,雲膘跑到樹林後放慢了腳步。廿九根據自己在戰場混跡多時的經驗感覺得出今夜的樹林不安全,拔出腰間的刀謹慎而行。
小樹林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廿九心下一驚怕是攝魂香之類的*香,立刻捂住了口鼻。不料身下的雲膘突然狂躁起來,揚起頭朝天嘶吼直衝亂撞,廿九扯著馬韁掣不住,才發現這香並不是針對人的,而是針對馬的。
馬兒中了迷眩之毒,聞到這種特製的藥物便會失去控制。就在馬要撞到前方一顆粗大的古木時她一拍馬背滾了下來。
對方似乎早就算準了她會在這裡下馬,地上鋪滿了細密的銀針,廿九本就是摔下來的身子落地的,好在身上穿了一層金蟬絲做的內建鎧甲,並未傷到要害可手腳依舊被扎滿銀針。
她強忍著痛意扶著旁邊的樹支撐起來,然後那樹木是被人從中截斷的,只消輕輕一碰便斷裂開來,她向後一倒腳尖掠過散落一地的枯黃樹葉退到後方,已然不敢在碰任何一棵樹木。
周遭景色在混亂中開始移動,地上的石子不規則變動,樹木彷彿活了一般在她身邊轉成圈,廿九揉了揉眼,在陀螺山時師傅曾經教了她一些機關術,雖說不可比擬高人,至少還得了些門道,但眼前這個陣勢,將她繞得頭暈眼花,她知道她遇上了高手。
有人想置她於死地!
廿九自認為除了陀螺大師最疼愛的弟子這個身份之外並沒什麼足以讓人下這種殺手動用這般壯闊的人力物力來殺她,何況若論學術手段,她也不是陀螺門二十九個弟子中最為出挑的。這讓她不禁聯想到羅炎這幾個月對她的軟禁,不讓她踏出國公府半步。
所以,他一定是知道了有人意圖對自己不利所以用這種拙劣的辦法在保護自己。
廿九有些後悔,她咬了咬下唇,捲起袖子忍痛拔掉手臂上刺進的細針。
很疼,但這些傷比起在戰場生死一線的為難和眼見著將士們屍首異處的慘狀,根本不值一提。唯一遺憾的是,若不能活著離開,羅炎會多麼心痛。
“怎麼,後悔了?”
廿九抬起頭看時,古木下一道清麗綿長的身影在月色清輝中似嫡仙降臨,只是她再也無法用欣賞珍寶的眼神去讚歎她的美,沈吟心,是她。
沈吟心大約是忌憚廿九的身手,並不靠前,抱胸立於樹下三分鄙夷三分驚訝,那個馳騁疆場的女子狼狽不堪,卻依舊帶著獨屬於她的高傲和睥睨。
“是不是很後悔偷偷地出來?”沈吟心玩味地笑著,看著她時像手裡任意擺弄的玩偶,“這個遊戲,好玩嗎?”
“是你給馬兒下了毒?”廿九隨口問了一句,明明白白的事實,只是沒想到是這個以往同她沒有什麼交集的女子,即便是情敵,她也沒理由下此殺手。
況且,就算她父親是大司馬,單憑沈吟心結交的一群只會附庸風雅的公子哥,誰能為她廿九量身定做這麼一套機關,就連她何時下馬都那麼清楚。
沈吟心即便沒有真心要她死,但冥冥之中有什麼讓她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他說,只要你把那件東西交出來,就會放你一條生路。”她講得並不流暢,像是排練了無數次,看得出來,她也在懷疑“生路”兩個字的真實性。這麼精密的佈置,真的還會放廿九一條生路?
廿九自然是想通了必死這一點,沈吟心的話和態度擺明了是受人指使,而她自己也對此並不瞭解,廿九試探性地問道:“什麼東西?”
沈吟心一愣,那人只告訴他這句話,並沒說到底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你自己不知道?”
廿九確實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二人現在是被人玩弄於股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