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說道,目視前方。
“我倒是想試著不想他。”溫妮母親擦了擦溼潤的眼角,“關鍵是你沒有空陪他一起來。要是他突然精神錯亂,迷了路,有人問他,他也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那可怎麼辦?他可能好幾天都找不到家呢。”
溫妮母親又開始想象了。一想到迷路的史蒂夫會被送到濟貧院,她的心就一緊。溫妮母親這麼一個驕傲的人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
“我不可能每週都有空帶他去看您。”溫妮的目光仍然緊緊地盯著前方,“但是,您不用擔心。我保證,不會讓他一個人在外面遊蕩太久的。”
突然,馬車猛烈地顛簸了一下,接著馬車停了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母女倆都有些害怕,坐著一動不敢動。這時,車門開啟了,“你們到了”,車伕伸頭說道。
馬車停在了一排人字形屋頂的房子前面,每一座房子都有一個黃色的小窗戶。房屋前面有一片空地,上面種著灌木,大概是要隔離前面道路的車影和噪音。溫妮母親先從馬車裡出來,手裡拿著一把鑰匙。溫妮忙著給馬伕車錢。史蒂夫剛才幫忙從車上貨拿下來幾個包裹,現在正站在房子前面的路燈下發愣。馬伕看看手裡的銀幣。他的手真是大,銀幣在他掌心裡顯得特別小。不過,他對銀幣的數量還是比較滿意的,最起碼對得起他這把老骨頭一路所費的力氣。
溫妮給了馬伕4先令。馬伕盯著手棠裡的錢看了一會,好像在思索一個哲學難題。然後他把銀幣揣在兜裡,使勁地揣了揣,彷彿他那洗掉色的衣服的口袋像個無底洞似的。馬伕長得矮矮胖胖,行動也不太方便。站在路邊的史蒂夫瘦瘦高高,肩膀有些聳起,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撅著嘴。
馬伕仔細把錢幣放好。忽然,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
“原來你在這兒啊,小夥子,”馬伕低聲說,“你還會再見到它的,對吧?”
史蒂夫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匹瘦弱的馬看。那匹馬太瘦了,大腿顯得十分無力,尾巴也細得荒唐。這哪像匹馬啊,明明就像是披了一張馬皮的細木板子。它的兩隻耳朵耷拉著,還一高一低。這個可憐的小傢伙肚子一鼓一癟喘著氣,肋骨和脊椎清晰可見。
馬伕用自己的假肢碰了碰史蒂夫,“年輕人,你想坐在這匹馬車裡一直坐到凌晨兩點嗎?”
史蒂夫轉頭看著馬伕佈滿血絲的小眼睛。
“它沒你想象得那麼脆弱,”馬伕說,“它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的,真的,你可以……”馬伕沙啞的聲音讓他的話聽上去陰森森的,史蒂夫迷茫的眼神正漸漸轉變為驚恐。
“真的,你可以到時候去看看,早晨三四點鐘的時候,那真是又冷又餓,但還是得在外面拉客人。沒辦法。”
車伕的白鬍須隨著他講話抖動著。正如鬍子上沾滿漿果汁的森林之神給西西里島無知的牧羊人講了很多奧林匹亞之神的故事一樣,馬伕給史蒂夫降了很多那些正在被生活的苦難所折靡的人的故事。
“我晚上也都是要工作的,”馬伕繼續低聲說道,語氣中還有一些吹噓的感覺,“我得看看他們有什麼活給我啊,我家裡還有老婆和四個孩子等我養活呢。”
馬伕的艱難生活確實讓人心生憐憫。有好一會兒,馬伕和史蒂夫都沒有說話,只有馬喘氣的聲音。
“現在的社會,生活不易啊。”馬伕又抱怨道。
在馬伕講述他悲慘生活的時候,史蒂夫的面目表情一直非常緊張。現在,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只不過,再洶湧的感情從他口中表達出來也成了簡單的幾個字。
“太糟了!太糟了!”
史蒂夫仍然盯著馬的肋骨。他害怕萬一轉向其他方向,就會看到這個世界的悽慘。史蒂夫本身就長得瘦弱,白白的面板,紅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