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放開了手。孩子們則連哭泣都忘記了。修女和馬車邊的男人驚訝的回頭,而少年就算面無表情,卻明顯的瑟縮了一下。
就算是拉車的馬匹,也張大鼻孔,渾身戰慄的後退了兩步。
只有那個學僧沒有受到影響,仍然在一絲不苟的做著手術的準備。
幾乎與此同時,在那裡的我的女兒們已經開始了行動。
和我不同。
她們不會害怕。
人類的法則,甚至動物的法則都與我們,社會性的昆蟲不同。
在同一個群裡,所有的重甲都是姐妹。都有一樣的dna。
保護彼此就是保護自己。只要保住了蟻后,整個族群就能繁衍下去。自己的遺傳因子就能傳至後世,永垂不朽。
所以她們無所畏懼。
我似乎聽到了自己牙關顫抖——這不可能,因為我並沒有牙——精神卻被接力傳來的荷爾蒙催促到了昂奮的程度。
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我是個膽小的人。
從小就只會看書而已。被男孩子欺負的話,連大哭都不敢。
恐懼與憤怒互相激突,人類的靈魂與蟻后的本能激烈交戰。
人類的部分在尖叫著,想要讓女兒們回來。
蟻后的部分則怒吼著,想要讓女兒們把他們撕成碎片,一個不留。
有時候,我真慶幸身為重甲,而不是軍蟻,或者黃蜂一類好鬥的傢伙。因為巢穴在險峻的山地且相對貧乏的礦脈上,也從沒有和人類起衝突。
種植蘑菇,開挖巢穴,繁衍後代,等到下一代的蟻后誕生,我便能快快樂樂的,在女兒們的圍繞之下安然死去。
讓別的穿越者聽到的話,恐怕會被嘲笑為“胸無大志”。然而,這的確是我這一生的追求。
“那東西”改變了一切。
前線的女兒們沒有受我影響,繼續行動。
如果拿人類來比喻的話,她們一定已經雙眼通紅。
女兒們發動了衝擊。壓緊的腿部驟然鬆開。
綠光閃過,體表浮現出翠耀耀石的斑紋,加速效果加持在身上。空氣中嗡鳴聲大作。
女兒們衝出去的有先有後,身體鹽化越嚴重的,就越是衝在前面。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個讓我發抖的男人。
他雙腿叉開站直,面向著這邊舉起了雙手。
他的手上是一對類似於手槍一樣的東西。閃耀著剛藍色寒光的槍身上,尖銳的殺意猶如黑夜中反射月光的刀刃。
我發抖了一下。
在和平的彼方,大概普通人一輩子也難以親眼見過槍支的實物。在這裡,雖然在遠距離藉助女兒們的感官見過人類計程車兵,但那種老式的導力槍和**,與這東西的魄力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
真正讓我發抖的,是他身上的氣息。
若是人類,大概也只能感到不舒服而已。然而螞蟻的敏銳程度遠勝於人類。女兒們傳來的感覺中,那讓我不禁想要尖叫的瘋狂暴虐的氣息,彷彿火焰般在他的身邊繚繞。
無聲無息的,藍色的光芒連續閃過。
熾熱的槍彈輕易的刺入了鹽化的甲殼。之後才是尖銳到耳鼓劇痛的呼嘯聲。
已經脆弱異常,甚至撞在石頭上都會粉碎的甲殼當然沒法抵抗這樣的衝擊。
不,就算是完好,就算是加持了琥耀石的導力效果,也沒辦法對抗這個吧。
槍彈脆弱的外殼和鹽化的甲殼一起粉碎,蓬散的金屬射流像是重錘一樣砸進了柔弱的內臟。難以忍受的痛苦傳遞過來。只有一瞬間。
下一瞬間。
體內的所有都被加熱到了難以想象的高溫,在燃燒之前就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