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太黑,她又逆光,誰也沒有看清她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不知何時已化為紅色,紅的純粹。
見她呆滯在原地,蕭子墨的眉頭輕皺,眉宇成峰,輕喚出聲。
“蓮兒?”
這一生極輕,落在蓮夙的耳中卻異樣的清晰,彷彿炸響了般,剎那間將她的思緒拽回來,血紅的眼眸恢復了常態。
她深深地吸氣,只覺得經了這番變故自己竟平靜了不少。
連最不想弄清的真相都已被迫著親眼所見,還有什麼能再撼動她呢?
她笑笑,整理了下思緒。
“師父。”她輕喚,極輕,似怕驚擾到棲息在花瓣上的蝴蝶。
“師父,你……好麼?”
蕭子墨未動,盤坐在地,寒潭般的眸子直盯著她,答非所問。
“他……對你好麼?”
對她好麼?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筋脈幾乎要斷盡的身軀,抬起臂,衣袖簌簌落下露出半截皓腕,十指伸展,繼又攥成拳,毫無意義的動作也能重複上許久,她茫然的看著隨著攥拳動作而若隱若現的掌紋,一如那命運軌跡,總是讓人看不真切。
轉而又釋然,他現在是凡人,看不到她的筋脈情況……
她聳了聳肩:“挺好的吧……”
就是有點虐待她,她想。
突然看到他凝滯住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臂上,蓮夙有些疑惑,垂眸看了看。
其上,兩個微圓的傷口剛剛結痂,看上去有些猙獰,她忙垂下手臂,衣袖落下,將那傷口遮住。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的聲音低了些,似隱忍,似壓抑:“你被蛇咬了?”
那傷口是上次在蛇池留下的。
蓮夙點了點頭,滿不在乎的模樣。
蕭子墨於心中輕輕嘆息,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越過她的肩膀,他看了看牢外。
“蓮兒,你不該來。”
蓮夙輕輕頷首,聲音清亮,也不知是否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恩,那我先走了。”
這倒出乎了蕭子墨的預料,這孩子……已經不像多少年前那樣黏他了……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
話音未落,她便轉身徑直向大門處行去,她的背影單薄的很,她似瘦了不少,身軀已無法撐起那件穿了許多年的白衣。
蕭子墨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似蒙了一層霧,他仰起頭,眼前清明瞭不少。
突然,她的腳步頓住,微微側首,半邊面孔清晰,半邊仍淹沒在黑暗中,眸色清亮,似在沉思。
“霍虔師叔走了。”
蕭子墨一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讓我告訴你,他後悔了。”
光影交錯間,有什麼藏匿在潑墨般顏色的髮絲間,異樣的刺眼,可還不待蕭子墨分辨清那是什麼,單薄的身軀已消失在地牢門口。
她未回首,他亦未挽留。
出了陰暗潮溼的地牢,沉悶,帶了些水汽的空氣撲面而來,雖壓抑了些,卻也比地牢中陰冷潮溼帶著黴味的空氣要好得多。
蓮夙貪婪的深吸著這微涼的空氣,孤身向前,一步一步的邁著。
她抬首看了看蒼茫的天際,突然覺得茫然,突然覺得不真實……
“你看到了。”沉寂已久的那個聲音又一次響徹她的耳畔,帶著刀劍般的喑啞,異樣的魅惑,她總能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她最脆弱的時刻。
蓮夙不語,失魂落魄的挪動著雙腿。
天不知何時又陰了,自從天幕塌下來後天氣很多變,但這下雨還是第一次。
淅淅瀝瀝的雨纏綿的很,越積越多,越下越大,落了滿襟,在這樣的大雨中,蓮夙一步一步遠走,目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