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蘭宜亦是有些沉默,她點點頭,道:“四弟妹也是去和母親請安吧,正巧一起過去。”
凝暉堂倒是早早就敞開了門,兩個灑掃的丫頭正在門裡打掃。
許氏也起來了,瞧著像是沒怎麼睡好。丫鬟端來剛煎好的藥茶,許氏卻眼皮都沒抬,道:“你們忙你們的去,我兩個兒媳婦都在這裡,輪得到你們伺候?”
丫鬟福了福,退開幾步。
金嘉兒在家做慣了嬌客,嫁來這半年也沒習慣幹伺候人的活,她向沈蘭宜投去求助的眼神,試圖讓她先動作。
瞎子都要接中她拋來的媚眼了,沈蘭宜自然有所察覺。
前世這位弟妹便是這副做派,嘴上花花,哄人哄得天花亂墜,但做起事來卻是千躲萬躲。
沈蘭宜那時自覺自己更年長,是她嫂子,時常主動擔下,不在她和另一個弟妹進門後和她們爭搶推脫。
只不過,現在的她是不會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若伺候婆母是兒媳的責任,那也不該是她一人的。
許氏坐在上頭,把底下的眉眼官司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冷哼一聲。
她是不喜歡沈蘭宜沒錯,覺得沈家過於貪婪、而沈蘭宜又是個撐不起來的麵糰性子,但這不代表,她就喜歡這個姓金的媳婦了。
算起來,金嘉兒的出身更低些,家裡是做生意的,有錢後才找門路捐了個芝麻官。
金嘉兒全身上下最值得稱道的就是一張明豔動人的臉。偏偏許氏這個二兒子是個好色的,宴席上瞧見金嘉兒一眼,回來便撒潑打滾,非她不娶。
譚遠綸和許氏對譚清文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最後無法,想著反正這個兒子也沒什麼大出息,以後輪不到他頂門楣,就任他去了。
論起來,許氏討厭這個兒媳還多過沈蘭宜。
“金氏,來。”許氏點了名,她半靠在引枕上,幽幽地繼續道:“把藥端來。”
金嘉兒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她從丫鬟手裡接過碗和湯匙,半蹲在許氏跟前,姿態彆扭地舀了藥吹涼,再送到她嘴邊。
沈蘭宜倒也不躲懶,她環視一週,主動接了正在點爐子的丫鬟的活兒。
其實哪缺伺候的人呢?沈蘭宜早就想明白了,這後宅的女人手中的權柄實在不多,想要立威嚴,就只能踩在其他女人的頭上。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都是一樣的道理,只不過這樣人踩人的事情,放在後宅這乏味的一畝三分地裡,就顯得有點好笑了。
許氏吃著藥,餘光卻也沒忘往沈蘭宜這邊掃一眼。她點好爐子,在銅盆裡濯淨了手,又去裝模作樣地看早飯好了沒有,給端了進來。
當著金嘉兒的面做這些的時候,沈蘭宜其實有點兒想笑。
——這些都是她前世最愛乾的。看著很忙,實際上根本沒做什麼,那些磨人的、不討巧的活都留給旁人幹去了。
金嘉兒一邊端著滾燙的藥碗喂著藥,一邊分神看沈蘭宜這邊的動作,還沒來得及目瞪口呆,手下一個不留心,湯匙一哆嗦,不小心磕到了許氏的牙。
金嘉兒被唬了一跳,手下意識一鬆,瓷質的湯匙啪地掉到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褐色的藥汁濺了出來,許氏皺了皺眉,厲聲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家中是如何教養你的!”
久病的人難有好脾氣,伺候吃藥的這個人是最容易被遷怒的。
沈蘭宜從前在這上面吃了很多虧。她確實盡心盡力地侍奉了,但這不影響許氏後來看到苦藥汁子就會想到她,想到她這個也不討巧的兒媳。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沈蘭宜適時開口,打斷了許氏還未出口的斥罵,又提高聲量,叫了外頭灑掃的丫鬟進來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