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大同意他這樣的安排,然而架不住這傢伙以“不同意便再不相見”的話相要挾——哼,且先讓他這一回,等這事兒完結了姑娘我再收拾他。
唉……所以最終在又被那傢伙強行搶了一塊糖吃並且拍著胸脯保證定會每晚爬牆頭進來看我、向我報平安之後,我們兩人達成了以上的不平等協議。
也罷,說是要幫他,可我除了動動腦筋之外也做不了什麼,倒不如老老實實地坐在家裡喝茶水兒嗑瓜子兒聊閒天兒散閒腿兒,平平安安地好讓他放心,沒有後顧之憂地去辦他的心頭大事。
發呆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竟已近午,窗外秋雨仍沒有要停的跡像,地面上已經有了積水。
綠水青煙進屋來伺候,洗臉梳頭,穿上件海棠紅的裙子,外罩了件蔥芯兒綠的秋衫,青煙詫異兼結巴地道:“小、小姐……您向來不大愛這麼配顏色的……今兒這是……”
今兒本小姐不是要去相親麼?自然要打扮得豔麗些才是。我抿嘴兒笑笑,道:“所謂‘桃紅柳綠’,這兩種顏色配在一起自然是最搭的。秋天本就清冷,不穿得亮眼些,人是會沒精神的。”青煙見我這麼說,用力點了點頭,沒敢再說什麼。
坐到妝鏡前,給自己的臉上施了粉,描了眉,塗了胭脂,打了腮紅。再取出首飾匣子,挑了兩枚金釧子戴在腕上。
方打扮妥當,便見白橋進屋來道:“小姐,少爺已等在府門外了,讓請小姐打點好了便出門罷。”
於是款款起身,輕步邁出房去,綠水在廊下撐好傘將我接上,主僕兩個出了院子一路穿廊過院來至府門口,見一輛雙馬拉的車轎停在那裡,車前是一身墨綠袍子的嶽清音,手撐一柄墨綠油傘,負著另一隻手筆直地立於濛濛雨幕之中——這嶽老大是奉咱嶽老爹之命陪同本姑娘今兒個一起前去相親的,是以向季大狗官請了一日的假,頂風冒雨地來當護花使者,唔,應當嘉獎。
嶽清音一看見我眉頭便皺了起來,道:“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回去換掉。”
——嘉獎取消!
“唔……回哥哥,因日已漸涼,昨日靈歌叫丫頭們把厚些的衣服全都取出來洗了預備日後穿,誰想夜裡下起雨來,這衣服們便沒能幹透,是以靈歌只得挑了兩件幹些的穿上了。”瞎話兒張口就來,我已練得在嶽哥哥面前說著亦能面不改色。
嶽清音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說,只淡淡道:“上轎罷。”
遵了個旨!我得逞暗笑,低了頭輕輕邁上轎去,嶽清音隨後上車,在外面不知囑咐了那馬伕幾句什麼話,這才一掀轎簾坐了進來。他的小廝長樂和綠水因需跟著伺候,便也一同上了車,坐於轎門外的長凳之上,因頂上有車篷擋雨,是以倒也淋不著他兩個。
待眾人坐定,馬伕便揚起鞭兒駕馬輕奔,徑往今日的相親之處——歸墟湖而去。
由於怕雨水飛入轎中,是以將轎窗簾子落著,同這個比此時的氣氛還沉悶的嶽哥哥悶在這小小的空間裡,我很快便昏昏欲睡。眼看一個小夢在腦中初露端倪,忽覺車轎停了下來,不由睜開迷離地眼睛懵懂地望向嶽清音:“這麼快便到了麼?”
嶽清音只淡淡地道:“下車罷。”
跟在他屁股後面下了馬車,抬頭一看……霓裳成衣鋪?喂,大家,咱走錯地兒了吧?這是賣衣服的鋪子,不是……啊!
“哥……”我才待縮回馬車上去,卻被嶽清音一把握住手腕,不由分說地拉著進了鋪門,店鋪掌櫃的因雨天客少正坐在櫃檯後面閒在地喝茶水兒,見我們進來忙忙地迎上前來,抱拳笑道:“二位貴客請進,不知二位是要買成衣呢還是訂製衣衫呢?”
“唔,訂製……”我才要開口搗亂,被嶽清音冷冷地一記眼神飛來,當場嚇得縮回殼中,不敢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