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沉沉響起,道:“現在,把嶽小姐放開。”
石虎仍自得意地笑了半天,方道:“真是難為季大人了!為了自己上司千金的清白,竟然肯向我這小小的山賊卑躬屈膝!——也罷,石某雖是黑道中人,卻也不是言而無信之輩。不過……這嶽小姐性子倔得很,萬一石某將她放開後,她又要自尋短見,那季大人這一趟豈不是白鑽了石某的襠了?”說罷又是一陣狂笑。
這笑聲直令我血液上湧,腦內一片的轟鳴。忽聽得耳邊一個聲音輕輕地道:“靈歌……莫要再做傻事,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千萬不可放棄……”
我緩緩睜開眼,見季燕然立在面前,石虎令我身後的兩個嘍羅將我放開,未待我自己動手,季燕然已先一步伸手將我口中的布團取了出來,而後脫下那官袍,替我罩在身上,擋住我那光裸著的一根胳膊和一條腿。
我望向他,他卻轉過身去,只向那石虎道:“如今本官已在你谷中,嶽小姐你大可放了,此事與她毫無關係,有什麼只管衝著本官來便是。”
石虎哈哈一笑,道:“季大人,你不想讓我碰嶽小姐,我便不碰嶽小姐,你想讓我放了嶽小姐,我也可以放了,只不過……這一次恐怕就不能像方才那般簡單地答應大人你了……”
季燕然淡淡一笑,道:“有什麼條件只管說來便是。”
石虎笑道:“季大人果然是個痛快人,那石某便也不再同你客氣了……這樣罷,石某也不想太過難為大人你,不若來個乾脆的——只要大人你自斷一臂,這嶽小姐石某會親自派人送至嶽府大門口——如何?”
不待我出聲阻止,便見季燕然忽然一聲長笑,朗聲道:“怒馬寨當家的也不過如此!那就煩勞賜刀一把,只不知當家的是想要本官的左臂還是右臂?”
交易·內外
石虎被季燕然談笑自若的樣子震得怔了一怔,竟有些遲疑,才待開口,卻見他那位師爺走上前去,同他低聲地道:“當家的,依屬下看……若斷了姓季的一臂令他血流不止,恐他性命不保,而我們有他在手做人質,朝廷還會投鼠忌器一些,若他死了,只怕朝廷一怒之下來個破釜沉舟,寧可賠上其他人質的性命也要將我等一網打盡……反倒適得其反。雖說我們這谷天然呈守式,然而方才姓季的所說之言也不無道理,倘若將朝廷逼得急了,用萬斤炸藥炸山埋谷,咱們這些兄弟可是一個都跑不了哇!”
石虎本就猶豫,聽師爺如此一說不禁歪著頭思索起來。我輕輕走至季燕然的身旁,低聲向他道:“你若自斷一臂,我便也自斷一臂,你若甘願死在此處,我便也死在此處。所以你若想我好好活著,就莫做這樣的事。”
季燕然偏下頭來皺了眉望住我,將聲音壓得極低地道:“靈歌不得胡鬧,為兄已經全部佈置妥當,只待你出了谷便可動手,莫要任性誤了大局!”
我抬起眼來盯住他,道:“季大人所謂的‘大局’僅是隻救得靈歌一人脫險後便動手剿匪麼?莫忘了這谷內還有其他的村民!”
季燕然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道:“哦……為兄還道靈歌早已不記得那未央村的村民了……”
知他是指那時在廊架下我對於他所講述的未央村遭劫之事所表現出的無動於衷的態度,我心下輕嘆,這世上只怕也只有這個男人在這樣的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聽他接著道:“靈歌放心,為兄會將他們也一併‘換’出。”
“換出?如何換?你只有兩條胳膊兩條腿,都舍了才能換得幾人?”我盯著他,聲音裡帶了惱意。
他卻又笑起來,道:“唔……靈歌原來還記得怎樣生氣,只不知有沒有連同怎樣笑也一併想起來……”
我睜大眼睛瞪住他,這個男人——是,他成功了,他成功的喚回了我拼命想要埋葬掉的怒笑痴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