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下午我便有了安排,午休起來後坐在自己的小院子裡曬著太陽,向綠水等幾人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些關於那三位即將到來的親戚們的底細。遺憾的是,據綠水等人說,嶽明皎這一家人同嶽夫人孃家這邊的親戚走得並不近,一兩年也見不得一回面,平日不過是書信相遞互報平安,是以家裡這些年紀小的下人們對於這位姨姨家的成員們瞭解亦不是很多。
不過,既然兩家人不常見面,對於我的變化對方想必亦不會察覺,情況還不算太壞。
起身出了院門,徑直來至嶽清音的小樓,見他正在臥房內同季燕然說話。因季燕然在昏迷中被嶽老爹強行安排在了嶽清音的臥房內,是以嶽清音便暫時搬到了隔壁的一間空房裡下榻。
見我進門,嶽清音只隨手向著窗邊的椅子上指了一指,示意我可以坐到那裡去,而後轉過頭去繼續著我進來前他同季燕然進行著的話題,道:“替補的知府是朝廷由外省調配來的同知,如今尚未抵太平城,衙門事務目前暫由刑部代理。”
仰面躺在床上的季燕然伸出沒有受傷的那條胳膊枕在自己的腦袋下邊,樣子很是悠閒,只是因為氣血尚虛,聲音還有些低,半闔了眸子笑眯眯地道:“因禍得福,為兄可以好好歇上一陣子了……清音你的傷也未好罷?為兄準你假,不若你我兄弟兩個趁了這難得的清閒,去遠些的地方走走?”
嶽清音抿了口自己手中的茶,淡淡地道:“若我是你,便趁了這段時間好好想想傷好後要如何謝聖上的封賞。”
季燕然偏頭望著他笑,道:“若你是我,只怕想都不必想。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你嶽大少爺更寧折不彎呢?”
我偏頭望著窗外的竹影不去看這屋內二人,心思卻轉到了他倆話中為何一說到皇上的封賞非但不將其當成是件喜事,反而還需要花時間“好好想想”,甚至還用到了“寧折不彎”這個詞呢,倒說得賞不像是賞,卻像是罰了。
嶽清音仍自淡淡地道:“由聖上這次賞了你御藥已可見端倪,只怕你這傷一好,從此便不必再回府衙去了。”
季燕然“喔”了一聲,道:“這可不好,為兄尚不想離開這太平府衙呢……”
說至此處我方稍稍有些明白了,原來季燕然是怕皇上給他加官進爵。乍一看來這加官進爵是許多人求也求不來的好事,但若細細一想,季燕然如此年輕便有這般作為,屢破大案要案,在百姓中口碑甚佳,倘若升官升得太過迅速,只怕會引起朝中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警惕與排擠,給自己招來難以預料的麻煩。官場如戰場,槍打出頭鳥,稍有疏忽便會惹上殺身之禍。這個狐狸般的季燕然自是非常明白其中風險,是以寧可將升官發財的機會拒之門外也不想進入墨一般漆黑的深水區跟那幫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們爭權奪勢鬥智鬥勇,雖然以他的腹黑程度不見得會敗在那些老妖精的手下,不過真正的聰明人應該是十分清楚什麼樣的生活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很明顯,季燕然就是這樣一個……嗯,不算傻的人。
所以嶽清音才會提醒他先好好想個藉口以婉轉推拒皇上給他的封賞,這隻怕也是相當難的一件事情,藉口找得不好,那就成了不給皇上面子,惹怒了皇上,非但官升不成,說不定還會得不償失地再降上一級。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皇上封賞之口未開前便將他的話給堵在肚子裡,至於具體怎麼做,那就是他季燕然自己的事了,與我無關。
一時小廝長樂進來稟道:“季大人,少爺,小姐。賀家二小姐三小姐前來探望季大人,現在前廳等候。”
嶽清音瞥了眼季燕然,大約是在問他想不想見,季燕然笑眯眯地道:“難得有姑娘還惦記為兄……只是為兄這副樣子實在羞於見客,便請清音代為兄招待招待罷!”
將麻煩高高興興地甩給了嶽清音後,季某人用一隻胳膊在床上伸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