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撞見。他的腳踏車撞倒了她,也撞出了一場意外的巧合。
當時,一來為了樂梅下午所說的話,令他整個人神思恍惚,二來這女孩兒忽然從牆角處冒出來,讓他一時措手不及,三來寒松園荒廢已久,無人修剪的枝葉紛紛出牆擋住了月光,使他看不清前路,於是,這場小小的車禍就發生了。
赫然發現自己竟撞到了人,起軒慌忙丟下車子上前來扶。
“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你撞傷了是不是?”
她避開了他的手,只是坐在地上撫揉著腳踝,失神的望著眼前這座野草侵階、蛛網掛門的深宅大院,答非所問的低嘆:“怎麼寒松園是這個樣子呢?我大老遠的找來,這兒卻根本沒有人住。”
起軒心中暗驚,忍不住蹲下身去,藉著月光打量她。她看來很疲倦,很憔悴,懷裡的一隻花布包袱說明了她來自異地,襤褸的衣衫說明了她的窮愁潦倒,略顯骯髒的臉頰和打散的髮辮,則說明了她曾走過一段坎坷、漫長的路,但這些落拓與風塵都未能掩住她清秀的容顏。起軒心中湧起了一股好奇與同情。
“你說你大老遠找來,難道你認識寒松園裡什麼人嗎?”
她怯怯的瞥了他一眼,楚楚可憐的搖搖頭。
“我不認識什麼人,只聽說霧山柯家是著名的大鹽商,還聽說他們家有座大宅院,叫做寒松園,所以我就來了。因為……”她略帶羞澀的咬咬唇。“因為我想問問他們,需不需要一個丫頭。”
起軒恍然的“哦”了一聲,對她更好奇,也更同情了。
“你就這樣一個人來的?”
她點點頭,或許是因為腳傷的緣故,臉上的肌肉抽了一下。他歉疚的看看她的腳踝,不安的問:“很疼嗎?是扭傷了還是怎麼了?”
“不礙事。”她忍耐的搖搖頭,停了一會兒,又指著眼前大門上那塊斑駁的橫匾,有些難為情的問:“我請問你,這兒是寒松園吧?我識字不多,中間那個‘松’字倒還認得,可旁邊那兩個字就沒把握了。也許我弄錯地方了,是不是?也許這兒根本不是霧山村?”
說到這裡,她已是一臉惶恐,眼中也浮起一層淚的薄膜。
起軒越發不忍,趕緊說:“這兒是霧山村,你沒有弄錯,這座宅子也的確是寒松園。只不過那個告訴你的人所知有限,柯家在十多年前就遷出這座宅子了。”
“他們搬走了?”她吃驚的睜大了眼睛,說不出的失望和沮喪。“十多年前就搬走了?”
“別緊張!他們並沒有搬得多遠。這兒是村頭,現在的柯莊不過就在村尾。”她一時似乎沒了主意,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接著,她的神情忽然一凜。
“你也受傷了?”
“嗄?”他不解的。
她指指他右頰上的那塊瘀青,他才會意過來。
“哦,不是,”他苦笑了一下。“這是我自己昨天不小心弄傷的。”
她放心的點點頭。
“不是因為我而跌傷的就好。”
多麼單純、善良的女孩兒,他撞倒了她,她還擔心是否傷了他!在好奇與同情之外,他對她又多了一份好感。
“你究竟是打哪兒來的?”
“南平鄉。”
他飛快的想了想,不覺訝然。
“那兒離這裡,少說有三十里路吧?”
“我也不知道有幾里路,總之天還沒亮我就開始走,直到剛才發現了這座大宅院。”她的視線又飄回寒松園的橫匾,悵然的對自己笑了笑:“雖然沒人住,可我好歹是走對了,沒迷路呢。”
“怎麼你的父母放心你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一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實在太冒險了!而且,你今晚要在哪兒落腳呢?這兒有親戚